第32章 寻找丁野鹤
我说可以把耳朵堵上。
他又说还怕红。
我只好请他去出云山，说出云山上有六位神仙，还有他们成千上万个徒弟，总有人能帮忙。
结果男孩一听那么多人，立马说：“我还是跟你去吧，大不了我背着妹妹，闭上眼，像来时一样。”
“何况山上没有蔡风华。”他最后说。
我心想蔡风华不愧是绝代风华，连年兽宝宝都念念不忘。
之后他背着妹妹，我牵着老咪，一起去找丁野鹤。
我们只有一天时间，因为我不想把今年的烦恼拖到明年，他更不能忍受午夜辞旧迎新的鞭炮，即便堵上耳朵还捂着眼。可是画像身体没有了，风一吹我就跟着跑，老咪被拽得一愣一愣的。年兽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毕竟本来时间就紧，再给风吹得天南海北，亲妈来了也找不着，就叫我上他的身。
有神仙冢先例在前，我不敢。
他让我跟他妹妹暂处一身，正好小姑娘困了，怕摔着。
我于是请小姑娘见谅，挤进去，准备给年兽小男孩带路。
但不知道带去哪。
我见丁野鹤的次数不算少，但每次都是他来找我。还大部分都在出云山。唯一例外那次是在唢呐老头家，可是老头举家搬迁，连管唢呐都没留下。
“要是能找到唢呐，吹出声响，也许丁野鹤会自己来。”我出主意。
被年兽否决：“听不得那响。”
我说那就只能无头苍蝇似的找。
年兽撇撇嘴，交代我别馆，看好他妹别给摔了就成。
路上他问我为什么要找丁野鹤，我说蔡风华魂游身外，她两个徒弟互相指责是对方的错。所以我想找到丁野鹤，问清楚他的说辞。
“老大怎么说？”他问我。
我眼前立刻浮现叶闲云的脸，还有他那几个师弟妹的欲言又止，无奈道：“他拿我当提线木偶，唯一要求是乖乖听话，听话以外，一句也不多说。”
年兽立刻笑我软弱。
我想起被他们设局砍下头，只能苦笑说：“凡人力量有限，拼尽了力气抗争，在神仙眼里也只是笑话。”
他不同意：“你们有鞭炮对联，看不出哪里有限。”
我在他妹妹身体里，贴在他背上，隐约感觉到他的恐惧：外头一点鞭炮都被放大成地动山摇，雷鸣电闪；丁点红色也像血之瀑布，不知要死几个不要丸镇的人，才能凑出这些鲜艳。
所以，我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心情。
但难为他竟还肯鼓励我：“何况你说力量有限，那不更该努力修炼？强大到能一脚踏碎对方的脑袋，看他们还敢把你当提线木偶？”
他说得有道理，可我忍不住疑问：哪家修仙是为了将别人一脚踏碎？有更强大的力量不是该庇护更多的人？倘若为了一己私欲，这样修出来的，到底是神仙还是鬼怪妖魔？
年兽男孩挠了挠头，说：“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孩子。”
我笑了。听到鞭炮声越来越远，才惊觉他背着妹妹和我一路远离人烟，竟攀着出云山背面直直往上！入眼满是峭壁和积雪，风打在崖壁上都喊痛，他竟爬得毫不费力！老咪爬得山羊蹄疲软无力，一路无声。
“丁野鹤在这？”我问。
“不知道。”他道，“干妈说他在这。”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想想也有一些道理，毕竟丁野鹤被逐出师门，不想和叶闲云们待在一起，却又不舍离蔡风华太远——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出云山背面这片冰天雪地确实合适。
只是，如此荒无人烟，丁野鹤靠什么消遣？
没等我想明白，年兽就带着我们爬上了出云山颠。
小七带我上来过一次。那次是在阳面，云巅之上太阳更是光芒耀眼。沐浴在太阳里，自上而下看滚滚云海，稍不把持，便会误以为自己是造物之主。
这次却不同。
背面常年照不到太阳，山峰像竹笋一样林立，陡峭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所以爬不过云海，只能裹挟在其中，淹没在其中，满眼云山雾罩，只觉得世界一起狂欢，唯独漏掉自己。
倘若我一个人在这，就没上次那些欺骗，也会想一跃而下。
好在我有老咪陪伴，对比的又是年兽和他妹妹——这样可怜的两个小孩，可比我惨多了。无论如何我还跟着学会了飞，还被神仙冢误当成神仙，就算现在回家，也还有无限谈资。
当然，他们未必肯放我走。
但不管怎样，在年兽兄妹面前，我的日子是好过的。
然而没看到丁野鹤。
我们在山顶的浓雾里等，看不到太阳，也就不知道时辰。鞭炮声传不过来，只有风推着云转圈，淹没或者露出那些被放大了百倍的竹笋般的奇峰异石。
我对年兽说：“不知道你干妈来没来过这。”
年兽摇头说不知道，但说这是个好地方，干妈未必不喜欢。
他不喜欢人烟，所以才说这是好地方。我理解。不解的是，丁野鹤当真在这？他固然被逐出师门，不喜欢和叶闲云们待在一起，但真就会喜欢这个鸟都不来的地方？
我说要不走吧，却听到小七的声音。
他在云海上面，看不到我们，只有声音穿过厚厚云海传来：“师姐，大师兄要我们看着朝朝，现在她不见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万一她出了事，师父怎么办？”
原来不只他一个，还有沈仙珠。
我想沈仙珠巴不得我死，死了他们正好换个木偶，如果能找到的话。
果然沈仙珠说：“找她干嘛？丸子味你还没闻吐？”
她一开口，年兽就蹲下了，还捂耳朵，抱怨说：“我不喜欢这个女人，嗓门太大。”
见他和我同仇敌忾，我顿时高兴，体会到了象母对我的知己情，一边帮忙堵年兽的耳朵，一边答应他：“放心，就等死了我也跟你在这等，非等到丁野鹤来。只是，你能保证他会来？”
年兽闻了闻云，说：“他肯定来。”
我不懂他为何如此肯定，问是否云中有丁野鹤的味道。
年兽不答反问：“你忘了蔡风华是我妈？”
我无语，不再问，专心偷听沈仙珠和小七说话。
小七没说话，还是沈仙珠的声音，但竟然不吵，只是有些不耐烦：“就是杀猪也得给吃顿饱饭，都祸祸这么久了，放天假怎么了？你还担心她跑了不成？”
小七道：“那倒不是，出云山什么地方，她跑不了。”
我听得后脊梁又发麻，不单是他们说话的内容，还有角色转变。小七好像并非我想的那么好，他竟然担心我跑，这显然不是对朋友的态度。还有沈仙珠，说什么杀猪放假的，什么意思？真要杀我？
我喊年兽：“小孩……”
结果老咪不知怎么叫了一声：“咩——”
沈仙珠和小七立即警觉，高叫：“谁？”
年兽受惊，脚底一滑，带着他妹妹和我，失足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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