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五十九
白龙阁。
鱼儿去河边打捞失落的玉簪，却见九股龙形水流平地而生，一条身姿矫健的墨黑色长龙于水流中显出，鳞片如墨，片片锋利。她知道是北离天，每逢离天心情不好时，都会来河边现出黑龙真身沭浴。
“水神，又在为知己烦心了？”
黑龙不耐烦了用龙尾击起千层浪花，溅了鱼儿一脸水。
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修炼。
因为他孤独惯了。
这时白龙的白鹿来到河边饮水，白鹿的唇刚触及水，便化为一银衣少年，额有白蛟神印。
“白蛟君紫玌，叩见水神大人。”
黑龙击水做为回应，紫玌化为白蛟龙，隐于水纹深处。
深夜，白龙阁。
白龙于阁前弹奏白龙玉琴，他身穿一袭银边雪龙鳞片纹白衣，姿容清冷，宛若天人。丹凤紫瞳流泻冰冷银光，一袭雪白长衫胜雪，俊美无双的脸庞尽是清冷，有些苍白。
紫玌走来单膝下跪：“主人。”
“小玌。”白龙伸出手时，紫玌调皮地化为白鹿，仰头去吻白龙的手掌心。
“小玌，论修为，你比我活多了上万年，叫我主人，是不是很奇怪？”
“主人，你是当年我追随的龙太子转世，你永远是我的主人。”白鹿又瞬间化为银衣少年。
“你的元神，本是一白蛟龙，却屈尊为一白鹿，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紫玌认为值得，就一定值得！”
“好啊，小玌，你可知，二十四星宿中，你也位列其中？”
“主人位列其中，紫玌追随主人，自然也位列其中了。”
“是吗？呵。”
“当然！”紫玌单纯地一笑。
白龙为云承受蛊毒，每天都要承受盅虫啃噬之苦，北离天嘱咐他每天饮一盏天池里的水，缓解痛苦，由离天这个四方水神去取水来。
“唉，想当初，你身为龙太子，一整天都能泡在天池里，如今仅仅要饮一盏水都这么麻烦，我不去了。”北离天忍不住又发起唠叨来。
“哎呀，离天哥哥，白龙哥哥都成这样了，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你还有心思说起玩笑话，你能不能快些去把水取来啊？”龙雪一脸着急。
离天一边发着唠叨一边推开了门往外走，龙雪替白龙掩好了被裘，白龙很客气地说了声：“多谢了。”
“白龙哥哥，我们之间，就不要太见外了吧？”龙雪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来。
白龙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龙雪感动到了，九雄争霸，乱世芸芸，龙雪就像一缕阳光，融化了他自以为坚强的寒冰之心。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怕说了做不到，会辜负了她。
没有办法，他只能保持沉默。
前世，他身为龙太子时也身为审判官，戴着金色狴犴面具，冷酷无情，俊美无双，连上神朱也一见钟情，他曾说，为民护法何所惧，鬼门关口也凛然。如今他真的是到了垂死之际，龙雪公主的温暖令他一时恍惚，若是真能随龙雪浪迹天涯，再不理人间是是非非，那该有多好。
北离天取水未回，龙雪照顾着他，嘘寒问暖，他想，若自己真的有机会策立魇王妃，那龙雪是唯一的人选无疑了。
“白龙哥哥？”
“嗯？”
“我喜欢你。”龙雪微微泛红了脸。
“嗯，我知道。”
“你也喜欢我吗？”
他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说喜欢，他过了许久才说：“雪儿我觉得，百里戏妆和启王都比我更适合你。至少，他们比较阳光，算是正常人，也很健康。”
龙雪当即不高兴了，看着她失落的神情，白龙心口一阵一阵的痛，暗暗责怪自己怎么那么不会说话。
不料龙雪又瞬间高兴起来，她说：“白龙哥哥是为我好，那就是喜欢我了。”
不善言辞的白龙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时北离天回来了。
“四方水神驾到，你们还不跪地叩拜？”北离天自己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离天哥哥，谢谢你啊。”
“要不是为了这个病秧子，我死都不会回到天界去。天界啊，稍不留神就犯了错，我这个四方水神见了龙帝浮生还得行礼，真是没面子，哼，认栽喽！”
白龙歪在一边什么也没说，北离天去为他把脉，说：“你不愧是御冰之人啊，手都快凉成冰棍了。”
“没办法，就这副身体。”白龙勾唇一笑。
“把水喝了。”
“嗯。”
“当年你我化龙在天池戏水打闹，你身为龙太子，整个天池都是你的，我们一黑一白两条龙在那里快活，哪用得着千里迢迢去求人赏赐一点水，都是你为了你那兄弟，才把一切都搞砸了，不仅龙太子废了，还受酷刑后七子陨落，你说，你是不是傻？”白龙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前世云烟，不必再提，如今的我，只是凌烟国一军师，白龙国一白龙，罢了。”
“好好好，随你。”北离天闷闷不乐地在手中撕扯着一片银杏叶。
“二十四宿，再加上宇文四杰四副星宿，前排二十八宿星君，后列三十帝天子，龙帝浮生之所言也。”白龙言。
“二十八宿星君，必然牵扯开一段荡气回肠的《豪杰今何在》。”龙雪说。
“乱神解玉要你帮忙找的东西，就是九音神鸟的羽毛，不灭凰火？”离天问。
“嗯。”
“你给他了？”
“我给他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都拱手相让？”
“我效忠于他，这是本职。”
午后。
白龙单膝下跪，拱手奉上了帝刹剑。
“望启王以天下为重，帝业即成，九九归一时，赐白龙一死。”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接过了那柄帝刹剑。
“有时候，我真宁愿哥你不要一诺千金，如果你失约了，找不回帝刹剑，九九归一缺一神器，兄王就不会死，该有多好。”云沉声说。
白龙揽过了云的肩膀，微微一笑：“我这么了解你，怎么会不知道云你把剑扔哪了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咱俩好兄弟，互相了解，再正常不过。”
午后的阳光明媚，斜照过一株银杏树，树影婆娑，日影斑驳，云无奈地一笑，也用手用力揽住了白龙。
“咱俩好兄弟。”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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