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别人饿肚子就想吃东西
跟方站长把李卫国的所见所闻粗略地讲了一下，又说了他自己的见解，陈卫国皱着眉头道，“他们需要补充蛋白质和营养，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方站长一听，也知道问题很大，京城附近竟然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不应该啊！
“小陈，你打个报告，把这情况仔细写进去，这事回去还要向你大伯反应一下。”
陈卫国点点头，心里开始打着腹稿，正要回去写，又叫方站长喊住。
“这样吧，下次收粮你跟着一起去，也好真实地看一看情况，李卫东跟你讲的那些，难免存在夸张的成分。”
其实李卫东讲的时候，粮站其他一起跟着下乡的都在，也没少补充应和。
这证明了李卫东讲的话基本上都是可信的，所以他才会来向站长做汇报。
不过方站长说的确实有道理，听别人讲不如自己去看一看，这才能清楚事情的真相。
“好，站长，他们下次收粮我跟着一起去，这报告我也收完粮再打。”
方站长点点头，陈卫国出了他办公室，回到了粮站铺子里。
铺子里已经有人替他守着了，就是郑文秋。
郑文秋原本是看守仓库的，家里有五个孩子要养，一个月只有三十来斤供应粮，咋整都不够吃的。
后来陈卫国请示了方站长，就让郑文秋在铺子里替他站岗，在铺子里干活可比守个仓库好多了的。
这时候有句话，叫“铺子不差零花钱，质检不差烟。”
在铺子里上了班，郑文秋这才算是能把孩子养活了，她特别感谢陈卫国，把陈卫国当自己的小领导看。
陈卫国自己呢，主要工作就是替方站长写写材料，搞搞汇报，大部分时间都没啥事，就在粮站瞎晃悠，侃侃大山，困了就去休息室睡会儿，过的很是悠闲。
陈卫国坐在炉子旁边的绿色掉漆板凳上发了一上午呆。
他这人其实有个毛病，就是听到或者看到别人挨饿，他自己就特别想吃东西，尤其是想吃肉。
刚一到了中午下班，陈卫国就窜起身，直往外走。
粮站是有食堂的，今年开始食堂伙食差的已经不太好入口了，陈卫国一般都不怎么吃。
偶尔他自己带饭，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下馆子。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方站长，陈卫国赶紧扯上他，拉他一起去下馆子。
“走，方站长，我请你吃顿好的！”
方站长一向都是吃食堂的，食堂伙食太差了他就自己在家里炒个蛋用饭盒带着，中午就让食堂师傅放大蒸锅里热一热，就这食堂的杂粮饼子一起吃。
“你这孩子，咋又下饭馆？有几个钱你倒也存点儿！”
方老头就跟看到了败家的孩子似的，瞪了陈卫国一眼。
陈卫国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方站长，我跟你交个底儿，我一听说别人挨饿，就跟自己挨饿了一个样儿，我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就想大吃一顿，还要吃顿好的，走吧，我想多点几个菜，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浪费难道不是比不吃更可耻吗？”
方老头还真让陈卫国这一番话给说服了啊。
“行，等一会啊。”
方站长扭头跑到食堂，借了两个大铁饭盒，这才跟着陈卫国一起往饭馆走。
陈卫国经常去的那家国营饭馆供货充足，一般陈卫国想吃啥，饭馆里都有，就算是今年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我要两碗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富强粉做面皮，做筋道些啊！”
刚一进门，陈卫国就先点了两份水饺。
现在国营饭店是不会预先准备食材的，都是吃啥到店现场点，他们现场准备。
水饺皮要和面，馅要剁，要的时间长，所以他先点上，其他菜再慢慢看。
陈卫国扭头问道，“方站长，你看看还吃点啥？”
方老头倒吸了口凉气，“这还点啥？一碗肉水饺还不够？”
陈卫国笑笑，“这才哪到哪啊！水饺是主食，咱们这还要点菜呢！你有啥想吃的吗？”
方老头往饭店橱窗里看，里头啥也没有。
整个国营饭店没有备菜也没有菜单，想吃啥全靠自己想到啥去问，或者是直接让服务员给报能做的菜。
方老头上次来国营饭店，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
“有番茄炒鸡蛋嘛？”
方老头问道。
服务员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蒜泥茄子？”
服务员又摇了摇头。
陈卫国在一边儿听的直皱眉头：“方站长，你这点的都是啥呀，来饭店就别吃家常菜了，咱们要吃点硬菜！”
方老头这过惯了勤俭日子的，那里还记得什么硬菜啊，只能道，“卫国，你来点吧，你点啥我就吃啥！可别点太多啊！”
“得嘞！”
陈卫国就等这句话呢！
他扭头就对着服务员，顺口溜似的点了一串，“要京酱肉丝，酱肘子，清炒地三鲜，一斤牛肉，一份花生米再来瓶大曲。”
刚点完，方站长大惊失色，赶紧拽着陈卫国。
“咋点这么多？可不兴铺张浪费啊！”
“哎呀，我的好站长，放心吧，吃得完！而且你不是都带好饭盒了吗！吃不完咱们装走，肯定不浪费！”
陈卫国把方站长推到座位上让他坐好，他自己回到柜台，把点的菜的票钱先结了，这时代吃饭都是先结票钱，后做饭。
有些饭店甚至是客人结了钱票才有钱票出去采购原材料。
“要八两富强粉票，一斤半肉票，”服务员噼里啪啦算了一下，“一共八块三毛二。”
陈卫国从兜里掏出钱票递了过去。
服务员接过来的时候，没忍住仔仔细细打量了陈卫国好几眼。
这人是店里常客了，但是平时一个人来吃，也就点碗饺子配个菜。
今天一顿饭吃了八块好几，顶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饭钱了啊！
这是哪个单位的？年纪轻轻就出手这么阔绰！不知道有没有对象，要是没有，自己家里的小姑娘能有个这样的对象，后半辈子就啥都不用愁了啊！
陈卫国没看出来服务员的心思，收了找零的钱，回到了方站长所在的桌子上。
服务员先把酒和花生米给两人端了上来。
“其他的要等一会，咱们先喝一个。”
陈卫国拧开酒瓶子，给俩人一人满了一杯。
这时候还没出什么八项规定，没有什么中午时间不许饮酒的硬性要求。
而且粮站下午也没啥工作，喝完小酒在休息室好生睡上一觉，舒服得很。
“啧！舒服！小陈啊，你是个会享受的！”
方老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水往口腔里一冲，顺着食道滑到胃里，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拿手捏几粒花生米往嘴里一扔，混着酒气，花生米更加香了啊。
陈卫国笑笑，一口就喝了大半杯下肚。
“方站长，你那儿孙满堂，日子多乐呵，我这是单身汉没办法，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陈卫国一粒粒嚼着花生米，现在身子暖起来了，他就不再喝酒。
大菜还没上呢，着急喝啥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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