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找不到归路
无论生活给了人们怎样的一地鸡毛，人们都还要收拾好行装继续前行。无论这走到年末的一年给了黎家人怎样的感受，黎家人也终究迎来了自己的新年。
岁末年初，人们总是赋予这个时间特殊的含义。许下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愿望，扫去对过去一年不快的事情的零零总总。不论新的一年是怎样，人们都无条件地愿意相信，它一定是好过过往。
过去的一年对于黎家来说可以说是霉运连连，先是大儿子好端端毫无征兆地婚内出轨，接着便是儿媳带着孙子离开。已经找到感情归宿的唯一掌上明珠竟然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搅得家里所有的人都心力交瘁。好在，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该接受的已经坦然面对，该开始的已经展开了新的征程。
对于昱菡而言，她的过去仍旧在继续，只不过没有了往日表面上的执拗，更多的是把自己的沉闷放在了心底。想来也是，年关到了，长得不单单只有年纪，还应该有自己的成熟。
都说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能够瞬间长大，现在的昱菡便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什么比得到了却莫名地失去更叫人伤心的了，昱菡在妥协，顺从，挣扎，反抗中蜕变，变得沉默寡言。
心沉默了，一切也就都没有了生机。每天在家公司，公司家的两点一线中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偶而象征性地去钟文良的诊所里去坐坐。
对了，变得沉闷下来的不仅仅只有昱菡，钟文良也一样。当初回国时候风风火火的焦躁的心已经被创业的一地鸡毛绞得粉碎，好在这个青年并没有就此灰心丧气。不得不说，沉稳下来得钟文良在昱菡的心中多了几分的好感，不过，那无关爱情，完全是为了友情。钟文良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在国内，他能够有昱菡这样一位朋友应该也是知足的。
诊所的创建并没有完全停滞下来，硬件软件建设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虽然速度比钟文良预期的要慢了好多，不过，一切都还在向前进行着。
对昱菡和钟文良的个人感情问题，起初韦女士还是抱有相当的幻想的，可后来，渐渐地，韦女士也咂摸出来这其中的味道来了。这世间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感情上的事情，只要昱菡没有再和陆骁联系，那她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反正昱菡的年纪……说大也不大吧。
而陆骁……这或许是个被所有人都有意避讳的字眼儿，它就像一颗雷，埋在了每个人的心中，大家都小心谨慎唯恐哪个不小心就将这颗雷引爆。所以，那个名字也成了全家的禁忌，甚至是陆这个字都成了全家人口中的禁字，没人再提起。
陆骁仍旧没有任何的联系。
虽然分手了就不应该藕断丝连，可那个人的一切就像一个魔盒一般时刻牵引着昱菡不由自主地去想起。手机中那个熟悉的号码仍在，甚至微信上对陆骁的标注仍然是老公，可昱菡就是不敢给陆骁打一通电话发一条微信。她害怕……她害怕一切仍旧没有任何的尽展。
昱菡曾几次回到了归属权仍然在自己的公寓，对面的门上已经贴上了缴费通知单，日期还停留在去年的年底，看来，这个家伙应该也是一直没有回来。
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惧怕波涛汹涌的大海，反倒更担心一片祥和之下的暗流涌动，因为你不知道这下面掩藏着多大的波涛，更无法预测和掌控这不知所以的变数。
毕竟是元旦，新的一年的开始，为了有个新气象，也为了全家人能够在新的一年有个好的心情，在大哥昱耀的安排下，全家子要有一个短途的旅游。为了显得人多热闹，昱灿还把悠悠给带来。说得也是，大元旦的公司也放假了，留下悠悠一个女孩子也实在不妥。虽然悠悠不是黎家的人，可这个编外人员已经成了黎家的常住人口了。只要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但凡黎家可以叫上悠悠的时候，悠悠都从未缺席和黎家人在一起的机会。起初悠悠会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这也是占人家便宜的事情，可时间长了，日子久了，悠悠也就不觉得这样的热闹是一种负担了。更何况，她和昱菡的确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黎家的编外人员都已经就为了，那对于黎家的体制内人员，也就是浩诚，那自然是没有不来的道理。
黎昱耀早就和戚萍打过了招呼，对于这种全家子集体行动的事情，戚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她也说，年底她也非常的忙，元旦也是要加班工作的，所以就不能亲自送浩诚过来，需要昱耀上门去接一下。
的确，已经离婚了，再蹬门似乎实在是有点儿尴尬，只不过，对于昱耀来说，那个家……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区，还是那个进进出出了多年的家门，恍惚间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昱耀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差归来。可仔细想想，他似乎已经记不清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是一个月前，两个月？还是几个月？小区门口儿的保安已经换了人，之前的张大爷不知道去了哪里，新来的不知道昱耀是哪一位，拦着他非不叫他进小区。好在曾经熟悉的物业小李出门办事正好碰这才把昱耀给放了进来。
小区的小路似乎经过了维修，之前开车总会碰到几个坑坑洼洼颠簸的地方，可这一路进来却异常地顺畅。沿着小区大门的主马路向前，在第二个路口右拐，大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左手第三个单元便到。
昱耀把车子停在熟悉的车位上，打开车门，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曾经多少个深夜，曾经多少个黎明，曾经多少个白昼，一双佳人在这里出出入入，三口之家在这里匆匆经过。小路上还有那熟悉的身影，脑海里还有那抹不去的记忆，只可惜，一切只能是记忆。
不知道怎得，今天的脑子似乎出奇好用，过往的点点滴滴犹如冲破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好的坏的，大的小的，值得记忆的，不值一提的，但凡过往经历的都犹如放电影一般在眼前一一展现。
和这里的第一面是因为和戚萍结婚要来这里装修。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一个新楼盘，虽然楼房已经卖得差不多，可入住率还不算很高。昱耀和戚萍算是最早一批得住户。他们亲自选了装修公司，亲自才买装修材料，亲自设计自家的装修风格，亲自盯着这里从土坯房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家。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他们的春宵一刻，他们在这里开启了他们人生的地一缕炊烟，他们在这里有了婚后生活的第一次争吵，他们在这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过往的一点一滴在昱耀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模糊中仿佛还看到了浩诚扬着手朝他奔跑喊着爸爸的模样，昱耀心喜地擦了擦眼睛，却发现那只是一条挂在树上的丝带在随风起舞。
是紧张，是生疏，是隔阂还是悔不当初？昱耀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何感受，他只是麻木地下车，踟蹰地走进了那个曾经带给自己无数温暖的家门。
门铃叩响，戚萍如期地出现在门后。还是那个温婉的人，还是那个知书达理的模样，还是那个优秀的，曾经叫自己觉得有些压抑现在却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
昱耀此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也就是几个月前，他还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而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肆无忌惮地出入自己的房屋，毫不顾忌地脱掉自己的脏袜子随手一扔，大言不惭地指使着眼前这个女人给他拿这拿那……
离婚后的昱耀更是明白，生活原本就是鸡毛蒜皮，细水长流，却每一滴都镌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的自己生活在那么幸福的家里却如此鬼迷心窍？
答案荒唐可笑，那就是自己曾经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戚萍优秀！真是荒唐可笑，嫌弃自己的老婆太优秀！可这个优秀的女人何曾要求过自己吗？
可事实证明，每一次的责问都是对自己的一次煎熬！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婚姻出现了问题还是人格出现了问题，为什么这么好的家竟能叫他产生憋闷之感？为什么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简单，可要回来，却找不到归来的路？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可贵吗？昱耀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有内心深处的无限的后悔和自责。可这个世上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没有人给他后悔的机会。
和戚萍分手后，昱耀就和冉红断了联系。
不是昱耀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实在是因为昱耀心情不好发了脾气，本以为平日里温顺的冉红会给他至少是那么一点点的安慰，可没想到，曾经那只温顺的猫咪瞬间成了发威的老虎。安慰是没有的，嘲讽和伤害倒是来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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