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9 另立太子，是无奈之举
“是啊。”朱棣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我去漠北一年多的时间，这小子成长太大了，远超我的预期，对了……”
说到这，朱棣想起一事，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姚广孝，“小子说，这是送给你的，他这段时间忙，让我转交给你。”
姚广孝接过盒子，打开后，竟然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玩意。
“这是何物？”姚广孝一脸莫名其妙。
这东西就是眼镜，不过姚广孝年纪大了，所以是老花镜。
“小子说，这叫老花镜。”朱棣也不懂，他还特意带在眼睛上看了看，不但不清晰，还眼晕，便觉得这小子厚此薄彼，送给自己的是可以窥见千里之外的望远镜，送给老和尚的就是一副戴在眼睛上让人眼晕的玩意。
当时，他乐的不行。
“臭小子，取个什么名字不好，还老花镜，我老了用得着他提醒。”姚广孝嘴上说着不悦的话，但脸上却是笑意盎然，“这东西怎么用？”
朱棣拿起眼镜，亲手给姚广孝带上。
带上眼镜猴，姚广孝眼镜猛地睁大，在房间中梭巡一圈，最后着急忙慌的起身，跑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翻开一看，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般的大笑起来。
“这小子，还真有孝心啊，这东西也太神奇了。”
朱棣愕然。
姚广孝这个人，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当年起兵胜利，大军进了应天城，他都没有这么兴奋。
“老和尚，这玩意带在你眼睛上不眼晕？”朱棣有些莫名所以，刚才自己带的时候，眼睛涨的厉害，怎么姚广孝带上，反倒不眼晕，似乎还特受用一样的。
“眼晕？”姚广孝大笑摇头，“怎么可能眼晕，此物带在眼睛上，看什么都清晰了，以前我看书，上边的字要是小了，看起来就模糊，现在有了这幅眼……眼镜之后，我看书上的字，清晰无比。”
“咦！”
朱棣大为惊异，“这小子会妖法不成，为什么一样的物品，我带着就眼晕，你带着就清晰无比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各有所好嘛。”姚广孝带上眼镜后，就舍不得摘下来了，“我说那小子前段时间跑我这来，又是问我看东西看不看得清楚，又是在我脑袋上拿根绳子量来量去，我还以为臭小子贪玩呢，没想到是给我准备礼物。”
“我孙子长大了。”
朱棣拍着胸脯，万分自豪。
“不过他也送了我一件宝贝，不对，应该是两件宝贝。”朱棣像刚买了新玩具的小孩，朝姚广孝炫耀道：“老和尚，你活了大半辈子了，自己长什么模样，自己知道吗？”
姚广孝一愣，这什么话？
但是细细想来，自己长什么样子，似乎还真有些模糊，铜镜他倒照过，但是铜镜模糊不堪，根本看不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子。
记得有一次，在某个无风的春天，他踏青时，在一个静谧无波的水塘里，倒看到过自己的容貌，时间太长了，也有些模糊了。
“陛下，别买关子了。”姚广孝无奈道。
朱棣又从怀里，将镜子掏出来，递给姚广孝道：“让你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姚广孝拿起镜子一照，当看到镜中，那副已经老态的脸庞时，他眼眶之中，略显微红，“原来这就是姚广孝啊。”
“哈哈……”
朱棣大笑，“现在知道自己长得多丑了吧？”
姚广孝反复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家人，不在乎皮囊。”
朱棣又揶揄了两句，二人聊着聊着，就安静了下来。
老友重逢，话总归是多的。
“老和尚，我前往漠北之前，给你说的那事，你有答案了吗？”
朱棣的脸色忽然严肃下来，语气也变得郑重无比。
姚广孝眉头猛地一跳，“太子之事？”
“嗯！”朱棣叹息一声。
姚广孝摇头，“陛下自己定夺吧，我还是那句话，慎重。”
“劝劝我。”
朱棣这话像是祈求。
姚广孝愕然看向朱棣，曾经意气风发的燕王，也有了一丝老态了。
不过这话确实让他有些惊异。
去年朱棣前往漠北以前，跟姚广孝说，他想要废立太子，当时姚广孝没有劝他，只是说了两个字，慎重。
这忽然让他劝劝他，看来他改变了注意，只是现在还未完全下定决心。
姚广孝深思片刻，说道：“陛下，我知道你废立太子是为何。”
朱棣眯起了眼睛，静等下文。
“你得位不正，将来史书上肯定会原封不动的把你得到帝位的过程记下来，后世之人，会说你是逆贼，会说你是乱臣贼子。
所以你登临帝位之后，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做了一件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知道国力支撑不足，但你依旧要做，你就是想要让后世之人，说你是一个做了多少伟业的君王，以此来弥补你得位不正的遗憾。”
说到这，姚广孝顿了顿，但显然，他还有后话。
这段话，若是其他人说，不用等明天，马上他的人头就会落地，但话是姚广孝说出来的，那就没事了。
朱棣连生气都不会。
姚广孝继续道：“你废立太子，并不是你有多讨厌太子，也不是你有多喜欢汉王。
而是你要用废立太子的举动告诉天下人以及后世之人，君王并不需要嫡出，并不需要立长，要的是能力，你不但要自己这样做，你还要后世之人这么做。
那时候，后人再评价你时，便不会说你得位不正了，而是说……
帝王之位，应是有能力者居之。”
听到这里，朱棣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因为激动。
是的。
姚广孝讲的，正是他想的。
“你不能这么做！”
最后，姚广孝补了一句。
朱棣看向他，眼露惊骇。
这是姚广孝第一次真正的劝他，不要废立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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