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报复丁野鹤
丁野鹤避开我的手，居高临下瞪我：“你要干什么？”
我顿觉好笑，回他：“这话不该我说吗？蔡风华擅作主张找上我，叶闲云擅作主张把我的家搬来出云山，你擅作主张砍下我的头，你们擅作主张逼我住进蔡风华的身体，活得万众敬仰……”
“万众敬仰不好吗？”他打断我。
我愣了一下，反问：“好的话蔡风华为什么要跑？”
他嘴唇蠕动，不自然道：“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我嘲讽说，“难不成还是我的吗？”
唢呐一家又跪下了。
丁野鹤无奈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一次看他这种表情，我心里别提多爽了，故意道：“你求我啊。”
他当真跪下：“师父……”
“不是师父，”我捏着他下巴纠正，逼他看我的眼睛，“说沈朝朝。”
他真的不对我动手，除了用眼睛瞪我，但没两下就沉沦在蔡风华的脸上，无助而茫然，低头就范，一字一句：“请沈朝朝姑娘，带我师父上山。”
“不想上山。”
“你……”
“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从昨夜醉后被砍头，到今早跳崖，之后一路走下山，逛完市集再找到老头家，不管身体还是精神，早就累得不行了。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一听到“累”字，浑身更没半点力气，站都不想站。
“丁野鹤，你背过蔡风华吗？”我说，“要不给你个机会，背她上山吧。”
丁野鹤立马怔住，对我这个冒犯的提议显出犹豫。
“好吧。”我不逼他，扶着膝盖起身，慢慢向外走。
雪有些化了，沾染在仙人蔡风华的鞋上，冰着我的脚。
丁野鹤默默跟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问他，“怕我不回出云山？不回出云山我能去哪呢？我的家都被你们搬过来了，头被你砍了。除了蔡风华的身体，我无处可去，不是吗？哦，你是怕我把蔡风华拐带走。嗯，你怕得对，我就是有这个打算。可惜我还没有想好去哪，也许等我想到……”
“你饿吗？”
许是嫌我烦，他搬出吃的来打断我。
我牢记他五师妹的教诲：“蔡风华是仙人，仙人不吃东西，免得亵渎……”
他亮出红薯，烤的，外皮发黑，但味道贼香——我最熟悉。
我馋虫被勾出，在蔡风华的肚子里咕咕叫，却故意嫌弃：“你就孝敬你师父吃这种东西？不怕亵渎她仙体了？信不信我回去就给沈仙珠告状……话说你们怎么还不打一架啊？”
他不说话，仔细剥去红薯外烤得黑糊的皮，露出软糯焦黄的心给我。
我不想吃，但肚子不同意，手都没伸就就着丁野鹤的手啃了一口——妙极！
更妙的是他脸红了，眼睛里蒙着层光，定睛在红薯上不敢动。
我故意凑上去再咬一口，果然看到他手颤抖起来，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笑死我了。于是一抬手把红薯杵他脸上了——他竟不躲！
老实说，我知道他能躲得过，但竟然……
蔡风华啊蔡风华，你风华到底有多绝代，能把徒弟迷成这个鬼德性？一整个纯情小处男啊这！
逗完他，我继续走我的。
丁野鹤许久都没跟上来。
后来我想这是要分道扬镳吗，才回头去看，结果没注意脚下烂泥一滑，仰面向后倒去——丁野鹤飞也似的冲过来，接住我。我倒在他胳膊上，看到他脸上沾着红薯皮上的黑灰，失笑道：“丁丁，你不是野鹤，是小野猫。”
他愤而松手，我重重倒下。
将触底时，再度被他接住——我就知道。
他的脸已经恢复干净，眼神也不再是被我撩拨得神魂颠倒，反而变得疏离和克制。
但我是真的走不了，蔡风华的脚血气不畅——扭到了。
丁野鹤不得已还是将我背起，小心翼翼。
我趴在他背上，后悔把那几个簪子卖给蔡风华。不然，就算不想杀人，此时此刻，也很适合给丁野鹤脖子上扎几个窟窿。反正他又不敢把我怎么着。
我找武器不着，只好恶狠狠对着他后脑勺说：“丁野鹤你别得意，老子虽然不杀人，但一定会让蔡风华杀你。你等着吧，等她睡够了，醒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他不跟沈朝朝说话，闷头走路。
我生气了，看到他头上有簪子，一把扯下往他脖子上刺去！
“吧唧”一声，簪子刺进去。
“扑滋”一声，又拔出来——带着血，横喷到雪地上，一片红。
我觉得自己残忍而变态，心里既有对自己这种行为的不齿，又有对终于报复到丁野鹤头上的快意。再然后，又是被这种快意加深的残忍和变态，以及对自己道德堕落的恐惧和惶恐……复杂极了。
令我觉得当仙人好恶心。
于是趴在丁野鹤的背上吐了。
他还没事人一样往前走，肩膀上血掺着我的呕吐物一起流下。
“你想你师父死吗？”我凶道。
他这才不得已停下，扶着我站在四野无人的雪地上，拍背呕吐。
仙人果然吃不得凡间东西。
丁野鹤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铜盆来，手指一抖，无边旷野上的净雪开会似的，排着队跳进铜盆。他单手托盆，催热。雪化成水，逐渐冒出热气。他亲自试过，才双手捧到我面前。
我还想找茬，可那水温实在正正好，连借口都没有。身体又实在难受，只好不发一言先漱口洗脸洗手。等清理干净，才故意把盆撞翻，浇他一身。
丁野鹤毫不在意，把铜盆变成玉杯，杯内一泊热气徐徐的酽茶，再次双手捧给我，要我漱口。我毫不客气，漱完口吐他一脸。他还不躲，任茶水从脸上滚落，流到脖颈，冲洗淙淙往外冒的血。
“你神经病！”我骂他。
他终于开口：“师父，等你适应了就好了。”
我不想当他缅怀师父的活雕像，绕过他往前走。奈何脚腕子肿起生疼，根本走不了路。他手指和食指轻轻一碰，平地钻出个虎身人脸的家伙，屁股后头九条尾巴——九条都高高竖起！
还把前腿一跪，横在我面前，开口邀请：“师尊，请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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