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剑道破镜
在被朦胧雾气所隔绝的中心，有一座被唤作“幻岛”的如梦似幻的水域，小船上的柳慕白正在和落渊争论，争论的焦点是，刚刚落渊对着慕白的脸呕吐，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两人不但一边用嘴争论，同时还在用手比划，搞得金鳞和谢衣寒在中间拉来拉去，甚是狼狈。
就在金鳞和谢衣寒忙着劝架的时候，那位冰雕玉刻的少年，总算是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双眼眸就如同这清澈的湖水，湛蓝而又透亮。
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一道仿若实质般的清澈月光，自他的双眸飞向斜挂在空中的明月，直到汇聚在了万千月色之中，消散无形。
那位冰雕玉刻的少年缓缓起身，左手背负于身后，右手伸向远方的明月，做出空握之状，看起来，他似乎想要握住些什么。
突然，少年双眸爆射寒光，对着空中的明月爆喝一声：剑来……
这时，无论是正在争吵的慕白和落渊，还是正在劝架的金鳞和衣寒，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身前不远处的空中，随着少年的话音刚落，便开始自无而有的，凭空悬浮着一把剑尖朝下、剑柄朝上，由无数湛蓝色月光汇聚而成的长剑，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就已大致成型……
再看那位冰雕玉刻的少年，只见他满脸汗水，似乎已到了极限……
繁花之下满脸汗水的少年，将右手空握的姿势，突然变成剑指，朝着前方如水晶般清澈的湖面重重一落，那柄湛蓝色的月光之剑，便如同飞速的闪电一般，刺入了湖面。
之前还仿若梦幻仙境的湖面，自剑尖入水处，瞬间便泛起了狂浪惊涛。
那狂浪惊涛像四周席卷而去，竟将金鳞、衣寒、慕白、落渊四人乘坐的小船，掀到了“幻岛”的草地岸边……
少年看着掀到岸边摇摆不定的小船，似笑非笑地说到：
小师弟，许久未见，你长大了，也健壮了不少，我记得，你之前可是瘦的跟个柴火似的！
落渊闻言，连忙看向那位冰雕玉刻的少年，站起身来行礼到：
九师兄！
少年点了点头问到：
师傅可还好？
落渊点了点头：
我父亲很好，只是有时候会挂念起九师兄。
少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自顾自的对着天上的月亮微笑道：
多谢阁下助我超越“人剑合一”的心境！
我独自在这“幻岛”上闭关苦修，也不知过了多久的岁月，每日只有一位聋哑老者在正午时分前来送饭，每隔几天给我送一套换洗的衣物，以至于，我都忘记了春夏秋冬、四季更替……
落渊连忙对着少年答道：
九师兄，您闭关苦修已经超过三年了！
少年听后有些惊讶，喃喃自语到：
哦？
已经这么久了吗？
谢衣寒有些疑惑地问到：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怎么会忘记呢？
这开满湛蓝色繁花的巨树，不就是最好的提示吗？
花开，花落，叶荣，叶枯……
落渊闻言连忙对着谢衣寒解释到：
“幻岛”上的这棵巨树，名曰幻灆木，“幻岛”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此树十年繁花，十年绿叶，十年挂果，十年凋零。
在枝头盛开的繁花，轻若鸿羽，离开枝头的繁花，却遇水则沉。
在枝头生长的果实，芳香四溢，离开枝头的果实，却奇臭无比。
因此，这棵幻灆木，每隔四十年才有一个轮回，根本就没有春夏秋冬之分。
我们眼前的繁花梦境，自三年前，我父亲带着我们十二个师兄弟，来到了这里，那时的景象，便和如今的这般景象一模一样，如梦似幻。
正是那次，我父亲把九师兄独自留在了这里闭关苦修，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金鳞听了之后，心中大为惊讶，要知道，将一个人孤独的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就算是再美的梦幻仙境，也是无法久待的。
更何况，他在这个“幻岛”一待就是三年多，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心境和毅力啊！
想到这里，金鳞不由得暗暗在心中、对这位少年投来了深深的赞叹和欣赏。
少年对着金鳞问到：
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金鳞微笑着说到：
在下黄金鳞，“金鳞岂非池中物，际遇风云便化龙”中的金鳞，家父临川郡郡守。
少年点了点头说到：
我叫寂寒，剑阁阁主的亲传弟子，排行第九。
这三年多的闭关苦修，我却始终无法从“人剑合一”的境界突破到“忘我”的境界。
今夜听得阁下一番话，确实使我受益良多。
如果这次我能“悟道”，很可能就会直接越过“忘我”的境界，从而抵达“无我”的境界。
少年说到这，抬头望着斜挂在空中的明月，由衷感叹到：
今夕何夕？
竟使我寂寒得遇如此机缘？
幸哉！
少年转头对着金鳞承诺到：
今夜，我寂寒，欠阁下一个人情。
将来，如果阁下有所需要，天涯海角，我寂寒，一定相报。
少年对金鳞说完，又对着落渊吩咐到：
小师弟，回去禀告师傅，就说我还需要在“幻岛”闭关苦修一些时日。
现在看来，以前的修行，有许多地方都需要重新思考了！
回去告诉师傅，让师傅无需为我牵挂。
这位冰雕玉刻的少年说完，就不再理会众人，竟自顾自的盘坐在巨树底下的树根上，独自盘腿打坐、苦修冥想了起来。
落渊见此情景，生怕众人惊扰了他的九师兄突破“人剑合一”的境界，从而耽误了他的九师兄达到“无我”的境界，连忙示意众人赶紧划船回去。
于是，落渊和慕白一人划着一道船桨，低着头不看四周，用力的将小船往外面划去。
只见湖面上，两个人划桨就是比一个人划桨要快，这不，才一会儿得工夫，落渊和慕白就已将小船划出了雾气弥漫的区域。
谢衣寒抬头看了看前方一览无遗的清澈湖面，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雾气弥漫的水域，对着正在划桨的落渊问到：
落公子，你的这位九师兄，他以前就是这般孤傲的吗？
落渊笑了笑：
我的这位九师兄啊，他自小便是我父亲最得意、也是最出众的弟子。
诶！
说起来，九师兄的身世也是挺坎坷的。在他三岁的时候，由于家乡遭了旱灾，紧接着又爆发了瘟疫，他的父母便带着他逃了出来。
当时，许多百姓不是染瘟疫病死了，就是活活饿死了。
他们虽然躲过了瘟疫，却没能逃过饥饿。
三岁的他，在十几个饥饿到已经发了疯的灾民眼中，就是丰盛的粮食。
于是，十几个饿疯了的灾民合谋，从他父母的手里抢走了他。
当时，幸好我父亲和朋友路过，不但出手救下了他，还将他还给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跪在地下，苦苦哀求我父亲，让我父亲将三岁的他带走，不为别的，只求能让三岁的他活下去。
就这样，他才得以活了下来。
后来，在我父亲的亲自教导下，他五岁开始习武，内练功法，外练拳脚。
十岁开始练剑，十三岁就已达到“剑为手指”的境界。
又过了两年，在十五岁的时候，达到了“剑手融合”的境界。
紧接着一年之后，突破了“剑手融合”的瓶颈，达到了“化剑为身”的境界。
再过了两年，他正好十八岁，在我父亲为他举行过“加冠之礼”后不久，终于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他是我父亲十二个亲传弟子中，对“剑道”最有天赋的一个。
我父亲常说，在我们这些年轻人当中，最终能够突破“剑道”，从而领悟这世间最原始、也是最终极的“道”，很可能就只有他了。
这才有了三年前，我父亲亲自带着我们师兄弟，将他送到“幻岛”闭关苦修的决定。
金鳞和慕白听了之后，都对他产生了许多敬佩之情，想他们俩个修炼多年，也只是达到了“化剑为身”的境界。
一旁的谢衣寒听完之后，却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
慕白，刚刚落渊公子说的“化剑为身”啊、“剑手融合”啊，这分别代表着什么意思啊？
慕白解释到：
在“剑道”里面，我们常说的“剑为手指”，意思就是使用手中的长剑，就像使用自己的手指一样灵活。
“剑手融合”，即手中的长剑和自己的手，就像融合在了一起那般灵活。
“化剑为身”，即手中的长剑，就像已经长成了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那样自在。
“人剑合一”，即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这四个境界，是“剑道”里面对于用剑之人的战力划分。
至于再往上的三重境界，“忘我”、“无我”、“本我”，注重强调的是在思想上，对于“剑道”的领悟。
这三重境界，其实很大程度上已经和战力无关了……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在不知不觉之间，小船已经悄然划到了天武岛的小码头。
在小码头停好了小船之后，几人便急忙回到了歇息的馆舍，各自回房，倒头就睡。
一同回来的落渊，也懒得再跑回自己的屋子了，在馆舍里随便找了个空房间，刚躺下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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