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怨恨
如果他们有命能活着出去，想必她自己也能察知到具体真相。
若是没命活着出去，那就让她还带着最后一丝对亲人的思念，走完这一生好了！
委实，这真相太过于残酷！
这世上，有几个弱女子，能接受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掉自己最心爱的人？
女子本就是水，是用来捧在手心的！
你若是撒开了手，那她也就消失了！
当听到杨三刀，最后还是死在妖族手中，胡素衣脸上忽青忽白，最后化作满脸绝望悔恨。
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有没有后悔，当年的举动。
为了妖族，她背弃、伤害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可换来的，却是近百年的冥渊禁锢。
可即使这样，她以前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除了对不起杨三刀，对不起那个最爱他的男人。
她对得起妖族，对得起白玉狐族，所以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可现在，胡素衣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近百年的孤独思念，都没有将这个坚强的女人击垮。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守候、期盼，都化作了泡沫。
她清澈的眼神开始涣散，嘴里不停呢喃出声。
“怎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姥姥答应过我，不会再去找他的！
我一个承担下所有罪责，自囚于冥渊，姥姥就不会去找他的。
她答应过我的呀……”
杨念心里一震，总算将自己心里最大的疑惑解开了。
当年黑甲军虽然征伐失败，可对于妖族方面来说，又何尝不是损失惨重？
澜沧江之南，几乎被黑甲军杀成了一片白地。
凡是生灵的各类妖物，不是逃到万妖城，就是变成军中肉食资粮，化作大军如火前行的动力。
对于一方势力来说，这么大的损失，总归是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而最有可能的，正是当时统率万妖城的白玉姥姥。
可最后却是身为圣女的胡素衣，默认了一切，默默消失在万妖城的舞台上。
各方商议的结果却是，以她被囚于冥渊结束。
原来如此，白玉姥姥竟然以阿爹的安全，来威胁胡素衣。
甚至杨念还想到了其中，只怕还有胡不悔很大一部分原因。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以胡素衣这样的身份，竟然会和一个夏人生下孩子。
无论妖族哪一部，肯定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能也正是这样，素来心机深沉、聪慧过人的胡素衣，才会受到白玉姥姥的要胁。
想明白所有的一切，杨念再看向，已经陷入心神恍惚状态的胡素衣。
他眼神里，已经满是怜悯。
可是，可有人来为这个女人想过？
她当年的离开，最痛苦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除非，她从来不曾爱过杨三刀！
可若是不爱，为什么宁愿承受一辈子的孤寂囚禁，也要将胡不悔生下来？
看着已经彻底陷入呆滞的胡素衣，杨念简直不敢想象。
自己若是，将胡不悔为了修练天妖经，而亲手宰了自己老爹的事情，现在告诉她。
她会不会，就此疯掉？
良久之后，胡素衣眼神才又重新恢复了几分神采。
她看着脸上隐现忧色的杨念，强笑了下，嘶哑着嗓子道。
“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也没能将我熬死，我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才又重复说了句。
“我怎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脸上反而浮出一丝温和笑意。
只是那死寂般的眼神，却让人明白，她只不过是暂时将所有的愤怒悔恨，全部埋在了心里。
以她这般隐忍心性，哪一天一旦爆发出来，只怕会惊骇所有人！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一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无语的杨念，只觉一瞬间恍然大悟。
为何自己会叫念？
念、念，思念、怀念……
这只怕是当年心若死灰的阿爹，给自己留下的那唯一一丝慰藉吧！
原来，阿爹自始至终，也从来没有恨过胡素衣！
他下意识呢喃出声。
“杨念，我叫杨念，阿爹亲自给我取得名字！”
这句话，如一声惊雷，顿时将胡素衣所有的委屈、思念、悔恨全部炸了出来。
她再顾不得仪态，剥下了脸上那张虚伪的面具。
大张着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嚎……
可正是这种无力的哭喊，才最是伤人！
一串串泪水，悄无声息的自白玉般的脸颊淌下，砸落在紫晶地上。
如同她的一颗心一般，摔落成一瓣一瓣……
哪怕自己如此欺骗他！
那个男人、那个在别人眼里优柔寡断的男人。
那个宁愿放弃一生荣华，隐姓埋名几十年的男人，却依然如当年初见时，一般思念自己！
人生若只如初见，自己还会骗着那个傻瓜吗？
所谓的族群、荣耀，真得比那个男人重要么？
这一辈子，除了他，可还有人痛过、爱过、怜过自己？
胡素衣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后悔过。
也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痛恨过自己？
她甚至有些埋怨杨念。
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就让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的梦中，做着那个孤独高傲的清冷仙子，不好么？
可是、可是，那个傻子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呀！
自己的孤独高傲，还能去给谁看，谁又还配看？
杨念这时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两世为人，对于人心爱欲自然看得通透。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久，只将自己的一颗心，尽数寄托于柳妙儿身上。
哪怕遇到再多的美丽女子，他也从未曾动心过。
因为他明白，人的心只有一颗，是分不开的！
那些说自己同时，爱上好几个女人的男人。
说直白点，你那不叫爱，你就是馋，馋人家身子！
也正因为他想得通透，才明白胡素衣为何如此伤心？
可是，杨念也不知该怎样去安慰。
因为除非杨三刀重新活过来，就她如当年一般搂在怀里。
不然无论他说什么，在胡素衣心里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现在需要的，也不是所谓的安慰！
还不如就让她，把这些通通都发泄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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