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晨功
一开始田晓娟是不相信的，直到又过了一周，第三四集放送后她才敢确认林宰旭演员这个身份。
林宰旭被她叫到了咖啡厅，被迫第一次跟她开诚布公。
“宰旭哥你是演员对吧。”
“嗯。”
“前辈求包养。”
“滚！”
田晓娟摆摆手，“前辈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你以后要出道吗？我知道你是想成为爱豆的，你没有选择演员这条路，所以我不是你的前辈。”
这话很有意思，林宰旭明白田晓娟想表达的内涵。如果自己真的能发展到一线演员那一步，提供一些小帮助也是非常合理的。但是来到这个世界，林宰旭很少轻易向谁许诺过什么东西。这里是半岛，不是祖国，没有办法从根子上消灭自己对半岛人的怀疑。
那是一种出于血缘不同而导致的深深的怀疑感。
但他并不想因此而破坏这份简单的友谊，毕竟有时候全靠自己一个人整理货架是不行的。所以他改变了主意，决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林宰旭轻叹了一口气，耐心问道：“你什么时候出道？”
“我不知道……但应该快了吧，有小道消息说明年年末公司会推出一个solo歌手。”
“噢，”林宰旭转而握住了田晓娟的双手，十分真诚，语气比刚才缓和得多，“晓娟，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非常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站在领奖台上拿奖！我们一起努力！”
“期待你成功的那一天！”
“嗯！宰旭哥我会努力的！”
呵呵，小女孩就是好骗。
别忘了，林宰旭可是一名合格的演员。
……………
清晨，初透微光。
林宰旭是很兴奋的，他很早就起床了。骑着自己新买的自行车，提前了一个小时就往中央大学出发。还没到早高峰，来来往往的车都很少，从汉南大桥过去，一路畅通无阻。
首尔的基建很差，远远不如隔海相望的魔都和东京。初来乍到，林宰旭失望了没多久，就恢复了平常心态，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像大陆的三线小城市了。如果把街上的韩文换成中文，这就是林宰旭印象里，外公外婆曾经住过的西南小县城。
从南山俯视首尔，市容市貌很普通，大部分都是成片的平房，只有少数几栋楼突兀立在汉江河畔，看上去参差不齐，感觉杂乱无章。
骑车骑到汉江以南，明显就能感觉到一股朝气蓬勃的气息。铜雀区、冠岳区、瑞草区，这边是写字楼集聚的地方，道路上随处可见穿西装打领结的年轻人。不像汉江以北，这个时间点最早出来的，不是出门送快递的老大爷，就是化好妆去超市买菜的时髦老太太。但更多的，还是迫于生计而被迫打工的贫穷老人们。
林宰旭挺同情这一帮老人的。
年轻时没享过福，勒紧裤腰带过着007的生活创造了“汉江奇迹”，到了退休年龄却发现退休即是下岗。因为他们的子女，为了买房买车、培养自己的下一代，已经没有多的余力来顾及他们了。
对平庸的人来说，无欲无求才是最佳方案。
一边骑着车，一边看众生百态，这就到了教学楼门口。
“宰旭，今天来的好早。”
“宇植前辈，在练晨功呢。”林宰旭朝着那个黑衣男子欠了欠身。
崔宇植，也是森林娱乐的演员，和林宰旭是校友。主修的是中央大学亚洲文学专业，其实演员这个职业才是个意外，这哥们儿志不在此。只是后来演着演着，就发现演戏和文学有非常高的契合性，这才对演戏有了兴趣。
他为了提升演技，最近报了个表演进修班，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林宰旭知道自己公司有这个人，但从来没把脸和人给对上，直到见过真人，才发现自己见过他。而且还是在前世，在电影上见过。
崔宇植，19年戛纳最佳影片《寄生虫》的主演之一。
说到这部电影，林宰旭的态度是很暧昧的。一方面，非常欣赏奉俊昊简单暴力地揭露半岛的阶级矛盾；另一方面，接受了二十年的红色教育，他也很反感这种刻意的讨好。
对，就是给西方国家看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越是黑暗，越是夸大事实的电影，就越受他们欢迎。夸张一点来说，要是哪个禁*片*导演跑到戛纳电影节上哭自己的电影被封，那一定会博得西方媒体的同情，说不定就能在戛纳上拿一个什么什么奖回国呢。
不得不否定的是，和同年其他电影相比，这部片子的质量一骑绝尘。当然，林宰旭不会因为国家不同而产生偏见，说到半岛电影，他最喜欢的还是《小姐》那一类怪诞荒唐的文艺片。
“这儿，全老师今天给的剧本，你随便拿一个来练练手吧。”
“这……这还是热的………”
“那是，我拿它垫屁股都垫了好久。”崔宇植憨憨一笑，拍了拍林宰旭的手臂。
林宰旭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崔宇植那么喜欢逗自己玩儿。算了，先练晨功来热热身吧。
中央大学里，来的最早的不是商学院的人，而是大家认为最不务正业的那一批学生，也就是林宰旭他们这些学表演艺术专业的人。和人们的固有印象不同，正是因为戏剧表演专业是中央大的王牌专业，学院对他们的要求非常严格。
每年没能顺利毕业的大有人在。
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下，无论是大一大二没踩热地皮的，还是大三大四这样的老油条，大家只要没拍戏的，都会早早地来到学院门口练晨功。颜值高，又努力，这群人根本不给别人活路。
晨功内容很简单，无外乎就是练普通话、矫正发音、还有朗读诗歌。做好晨功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声情并茂。虽然这样看上去很脑残。
“啊！大海！你全是水！”
“啊！骏马啊！你四条腿！”
“啊！美女啊！你都是腿！”
“啊！帅哥啊！你全靠嘴！”
“啊！济州岛啊！你真是美！
“啊………”
不论国度，打油诗都是共通的，林宰旭也不知道是那个脑残智障助教安排的内容，真的太欠打了。这次还算正常，上一次晨功差点就让他尴尬到想砍掉自己的头，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回忆。
“一、二、三，克哟迷。”
“四、五、六，克哟迷。”
………
果然做演员就是要没脸没皮！
晨功结束，林宰旭和崔宇植一起去食堂吃过了早饭。他这才有时间瞅了一眼剧本，心中一紧，玩了，抽到送命题了！
夸张了夸张了。
“你抽中什么了？我看看！”崔宇植见林宰旭神情古怪，一把把剧本抽了过去。
“大发！宰旭啊，这一段，啧啧啧，够你琢磨几个月的了。”
“尽说风凉话！前辈你演什么？”
崔宇植狡黠一笑，十分得意，“孔刘前辈上一部电影《男与女》的一段剧情，比你那个简单多了。”
林宰旭斜眼，膛目结舌道：“我说…前辈啊………你那个也不容易啊。“
“难易程度嘛，都得找个参照物才能看得出来嘛。难是难，但是和你那个比起来，小菜一碟。”
林宰旭扶额。
本来是满怀着好奇和热爱天天往学校跑学习演技，他却被表演实操课给搞怕了。好歹也演过那么多电视剧，居然被老师们骂到狗屁不如，连个街边的小孩都比他演技好。好不容易给他培养出来的自信心就这么被他们给打击没了。
林宰旭一想到这就委屈，他好想告诉老师骂人之前先考虑考虑出题难度吧！每次给的剧本都严重超纲，而且还要求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拿捏住角色情绪。
“我自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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