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尝试眼神
今天的戏很短，拍摄结束后看到的成片只有仅仅一分半的时间，然而这却是推动剧情发展至关重要的一幕，也是全剧的一个题眼。
柳德华的真实身份被发现，神悄然无声地附身在他的身上，并暗中把他们四人的人生给串联在了一起。
可想而知，这段剧情会对主角们造成多么大的心理冲击。
林宰旭的压力很大，尽管他学到了很多直接经验，但还是拿捏不住表演力度和情绪处理方式。在这场戏开始之前，他还向导演请假，回了一趟中央大学请教老师韩振熙。
老师看了看剧本，却并没有手把手教他，而是捏了一把他的肩膀，只告诉他一句话：
“保持松弛状态。”
林宰旭不懂，本想多问，韩振熙就把他给撵出门了。
松弛？
什么鬼？
回头打电话问了问吕珍九，他说韩振熙没教过他，所以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林宰旭只好闭门造车单打独斗了。
拍摄日期临近，最终还是李应福导演给他提供了灵感。
“你的演技很扎实，每次都是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拍摄里。可这也是你的弱点，就是因为太过专注，所以你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这不是好事，虽然做到这种程度你能应付得了很多偶像剧。但你总有一天会登上大屏幕，那时候你怎么办？”
“所以说？您的意思是？”
“看来你现在的演技达到一个瓶颈，要是还想要上升空间，那就得走出你的舒适圈。别的不说，你先试着放松下来，让自己平和地完成表演。”
林宰旭不解，他还没明白李应福的意思，“那么情绪呢？面部特写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就从导演的眼睛里看到点东西了，立马答道：“是眼神！”
李应福笑了，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林宰旭的悟性不差，一点就通，压根就不用多费口舌。没有人会讨厌聪明人的提问，在这之后，只要林宰旭有疑问，李应福都耐心地一一为他解答了。
“没错，是眼神。把德华的神意融入到眼睛里，用眼神演戏，下一幕戏你试试，先找找感觉。”
林宰旭若有所思地点头，但还是有些疑问没彻底解决。
跟着剧组转场来到全包的酒吧后，大约准备了一个多小时拍摄就正式开始了。
“3。”
“2。”
“1。”
“开始！“
这场戏里林宰旭要分饰两人，一个是柳德华，一个是至高无上的神。对戏排练的时候，他的状态还好好的，但是开拍之后，状况百出。连续被叫停了好几次，林宰旭也不得不承认，用眼神来演戏，真的很难受。
这不仅消耗了演员过多的精神力，而且用力过猛的话很容易表情僵硬、双眼无神。
说白了，最直观的例子就是……
旺仔牛奶的广告吧。
不不，说错了。虽然人家用力过猛、情节尴尬，但好歹瞪眼睛也达到了商业目的。
更准确的反例应该是……
瞪眼派开山鼻祖某千万片酬女星，代表作《抠图不自赏》。不管角色的喜怒哀乐，除了瞪眼还是瞪眼，偶对了，还有天真嘟嘴的小表情。
一开始林宰旭还能把持地住，可当镜头推进时，他的表演就有些瞪眼的意味了。
“看来你还是没学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这条过不了，你还是像原来那样老老实实地演。咱们的进度不能再慢下去了。”李应福向林宰旭下达了最后通牒，说完后，他便回到摄影棚喝起了自己的冰咖啡。
林宰旭无奈，但他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不能再白白地浪费掉了！
“再来！”
各部门久违，拍摄继续。
林宰旭瞧着二郎腿，优雅地坐在吧台中央，一手端着高脚杯，一手扶住自己的膝盖。那样子看起来，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大相径庭，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他和酒吧舞池里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看着这些半醉着、暴露出原始本性的人们，眼神淡漠，仿佛置身事外。
这是林宰旭自己加的戏，但李应福没叫停。
身份不同的时候，他的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现在他不是柳德华，而是神。
林宰旭慵懒地抿了一口小酒，好像在等什么人，他的声音不冷不淡，“终究还是来了。”
镜头转移
就在酒吧的另一边，金信和地狱使者找到了这里，并一眼锁定住了柳德华的身影。而林宰旭也发现了他们两的踪迹，却没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地蹦跶到叔叔们跟前。
金信察觉出他有些不对劲，说道：“德华啊，你………”
林宰旭微微皱眉，对德华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他重重地放下了酒杯，此时空中出现了一张无形无影的冲波墙，把三人隔离开来。
这堵墙是假的，等到拍摄结束后，剪辑组会用特效制作出来，最终呈现在观众们的面前。
金信怔住，他逐渐意识到事情正朝着他的意料之外发展。他再度看向林宰旭，他是柳德华没错，但眼睛里却有了其他的东西。
那是高高在上的神。
林宰旭慢慢抬起头，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样子，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激起火花。
“您是谁？报上名来吧。”金信试探道，声音迟缓。
即便是在神的面前，金信仍然保持着他身为鬼怪以及高丽大将军的孤傲。看来神必须得做些什么让来击败他的自尊心了，噢，不止他，还有前世是王今生是地狱使者的王黎。
林宰旭越发入戏，他已经带入到神的角色里去了。
“神依旧不听……”
“你如此自言自语过………”
“神抹去记忆，自然有他的道理吧………”
“你也如此揣测过……”
林宰旭不急不徐地分别说出了他们俩曾经对神的埋怨，朝他们心里扔了一颗重磅炸弹，掀起了骇然风浪。
孔刘微微皱眉，死死地看着林宰旭。李栋旭则是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看上去很无辜。在这里就能看出演技差距了，很明显，李栋旭被孔刘碾压了。相比之下，他的表演就慢了半拍，而且情绪过于格式化。
“我一直都在听，也给了你赴死的机会。可是，你为什么还活着呢？”就是这里，林宰旭刚才反反复复NG了几次，对着孔刘说这种话也确实很不好意思。但这一遍就好很多了，没有再出什么纰漏。
“我未曾抹去你的记忆，是你自己选择了忘却。那么现在，你依旧觉得这是神的计划或者失误吗？”
李应福嘴角抽动，林宰旭改了点东西，但台词都没变，可就是说不出哪里改了。
对！
是神的态度！
原版的剧本上，在这里神应该是满怀着悲悯和同理心才对，但林宰旭却强调了自己的语气，让神对金信产生了责备的意味。
为什么？
李应福转头看向了金恩淑，可她眼里却没有意外。她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叫停。
镜头给了林宰旭一个特写。
“神只不过是提问之人，命运便是我向你们提出的问题。答案……”
林宰旭眼神凌冽，他冷冷横扫了一遍两人，放下了酒杯，缓缓吐出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回答：“你们自己去寻找吧。”
到这里，最困难的戏份就顺利完成了下去。但林宰旭第一次没有感觉到往常里的那种筋疲力尽，反而十分放松，他也模模糊糊地体会到了老师所说的松懈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他完成了身份的转换，神回到了天上，他继续以柳德华的身份和孔刘、李栋旭对戏。
“过了……”
李应福抹了把头上的大汗，松了口气。而金恩淑站了起来，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掌声送给了林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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