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2章 首个遇难者
“按秩序依次放行头等舱、二等舱、三等舱的妇女和孩子，加快下放救生艇的工作进度。”
大副默多克传达完毕史密斯船长的最新命令后，亲自跑到救生艇甲板敦促船员。
救生艇甲板上，大多是首先被放行的头等舱乘客，拥挤不堪乱成一团。好在操作救生艇的船员们虽然紧张却尚未慌乱。
“扔掉所有皮箱和一切行李，妇女和孩子们先登船。”
乘客中的夫妻，父女、父子等至亲被迫上演着一幕幕无奈的分离，可叹的是，很多当事人还在相信男性亲人们只是稍后登船而已，殊不知这就是生离死别。
零点45分，位于右舷的7号救生艇被第一个放出，65人的载荷量仅上去28人。
接着是6号，5号，3号救生艇，全都没有坐满。
乘客们珍贵的逃生机会就这样在慌乱中被随意浪费掉了。
下层的三等舱乘客们透过一个个舷窗望着一艘接一艘的救生艇被放下海面，开始焦躁起来。
虽然泰坦尼克号从未发布全船通告，他们不知道任何确切的消息，但依旧有小部分人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纷纷往上层甲板跑。
到了上层甲板，三等舱乘客们发现，通往救生艇甲板的铁栅门被锁住了。
“混蛋，为什么把我们关在下面？开门，快开门……”三等舱乘客怒吼一片，一些人猛烈地晃动铁栅门。
“禁止破坏白星公司的公物。”铁栅门后面的船员连忙试图维持秩序，“都别着急，你们的上船时间还没到，头等舱客人上船后就轮到你们了，请先穿好救生衣，妇女和孩子们站在前面。”
“凭什么我们要在后面登船，三等舱的乘客不是人，见你的鬼去吧。”
三等舱乘客们气愤极了，齐心协力地抬起椅子撞破铁栅门，洪水泻闸一般冲向救生艇甲板。
救生艇甲板上，露丝和母亲鲁丝，伯爵夫人、罗仕女伯爵、布琅夫人、哥顿女士等人，还有7名船员，正在进入1号救生艇。
卡尔降低身价讨好负责登船的五等船员劳尔，想要破例上船，但遭到劳尔的断然拒绝，气得卡尔低声骂了一句：“呆板的英国佬。”
小部分三等舱乘客冲上救生艇甲板后，四处寻找救生艇。
很快，他们发现了正在装人的1号救生艇，立即呼喊着一窝蜂地跑了过来，冲破劳尔的阻拦，硬扒着救生艇往上爬，使得救生艇向一边倾斜。
船上的女士们吓得连声惊叫。
卡尔见场面突然陷入混乱，开始盘算乘乱登上救生艇。
卡尔示意身后的随从赖福杰将涌上来的乘客推向劳尔，令劳尔无暇他顾，他自己假装协助劳尔拦下擅自登船乘客，实际上却是有意作无辜状被乘客们挤进救生艇。
这么做，他既可以以一男人的身份登船，又能保全绅士的颜面，因为他上船是被动的，是无奈的，是违背自己本意的，事后谁也不好指责他。
船上的鲁丝见卡尔被推搡到了救生艇船舷，赶紧shen出右手拉金龟婿上船，然而她的另一只手没能抓稳船舷，被卡尔的体重拖累，身子猛然向前栽倒。
露丝眼明手快，立即拉住了母亲，可后面惶急上船的卡尔却一下子将身体前倾的露丝挤出了救生艇，向海面直直坠落。
“露丝……”
船上的鲁丝、卡尔、伯爵夫人、罗仕女伯爵，布琅夫人等人齐声惊呼。
“噗通……”
只听下方的海面一声闷响，露丝掉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救生艇上的卡尔、鲁丝和几名女士凄厉地呼喊着露丝，布琅夫人连连朝劳尔喊道：“快放下救生艇，去救露丝小姐。”
“很遗憾，夫人，我办不到。”
劳尔也很痛苦，他确实办不到。
一则船上才上了十几个人，不能就这样放下去，二则也放不下去。
乘客们正蜂拥地往船上攀爬，救生艇失去了平衡，强行下放很容易导致侧翻，船上所有的人都会掉下海去。
“露丝，露丝……”
卡尔脑袋一片空白，发疯一般冲着海面叫喊，他就这样失去心爱的美女了吗，竟然是被他自己挤下去的。
他上船了，露丝却下船了……
“快想办法救人啊……”女士们都惊呼了起来。
“没办法。下面是冰海，来不及救人了。”同船几名有经验的船员纷纷摇头，“就算立即下放救生艇，到达海面需要几分钟，那时她已经冻死了。”
人泡在水中的生存时间跟水温息息相关，且随着水温的降低而急剧降低。
水温5-10度，有一半人可以生存1小时以上；水温2-5度，大部分人生存时间不会超过1小时；水温2度以下时，一般人只能耐受几分钟。
而露丝小姐掉进的是零度左右的冰水里，几分钟就会被活活冻僵而死。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几乎每个人都明白船员说的是残酷的实情。
鲁丝目光呆滞地望着下面蓝黑色的海面，她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女儿那熟悉的身影了吗？
十几米的高度和周围嘈杂的人声，使得她甚至听不到女儿临死前凄惨的哭号。
她在女儿身上毫不保留地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失去了女儿，她还剩下什么……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对余生潦倒的巨大的惶恐。
女儿成为泰坦尼克号首个遇难者，突如其来的残酷事故让鲁丝濒临崩溃了，她就如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伯爵夫人和布琅夫人一左一右地紧紧扶住她别掉下海去。
1号救生艇的sao乱引起了大副默多克的注意，他立即带着几名船员赶过来增援劳尔。
“砰砰砰。”
默多克掏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吓阻住不断涌来的乘客，重建了登船秩序，继续组织妇女和孩子登船。那些乘乱登上救生艇的男乘客被一一拉了下来，但唯独默许了卡尔。
默多克和劳尔都不好意思将刚刚失去未婚妻的卡尔赶下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卡尔继承了未婚妻露丝的逃生机会，露丝的逝去换来了他的生存。
默多克默默地朝海面下敬了一个军礼，表达白星公司无奈抛弃首位女乘客的忏悔。
露丝确实是被抛弃了，白星公司没能力也没时间展开任何救援。
在无情的大灾难面前，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抛弃变成无可奈何却又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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