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4章 小人物
季公馆的面积不小，铁栅栏围成的院落里种植了不少树木，郁郁葱葱的，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味。
树荫围绕中，有一幢三层别墅若隐若现，四周还建有不少仆人房。
春天到了，别墅后的花园里绿茵一片。
许是今天天气不错的原因，一架秋千旁聚集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娘们儿，正说笑着荡着秋千。
梅坚毅步履不急不缓，就像寻常行人一样围着季公馆走了一圈。
比起邻居的邻居杜公馆，季长卿显然更怕死。
大白天的，庄园里就有十多个保镖在巡视，就连别墅顶上，都站着两个人。
至于门房处，更是拴了两条纯种的英格兰斗牛犬，梅坚毅路过的时候，还被吠了几声。
而这条富人云集的华格臬路上，巡警的来往频次显然要比别的地方更加勤快，他兜兜转转十分钟，就遇到了两拨人。
把观察到的情形一一记在脑海中，在引起保镖的警觉前，梅坚毅离开了华格臬路。
白天就有十多个保镖在巡视，晚上的话肯定会远远地超过数字，算上跟随季氏父子的贴身保镖，三十个保镖是一个合理的人数。
至于巡捕房的巡逻频率，按照白天的两倍计算，也是合乎情理的。
再加上别墅虽然被树木环绕，但是到四面围墙间，却依旧有着大约五十米的开阔地带。
显然季公馆建造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有了开阔地带的阻隔，想要靠近别墅不被发现，难度很高。
梅坚毅发着愁。
单纯杀人倒是简单，拿一把枪在路上就能做到。
可是现在他不但要杀人，更重要的是要搜刮一些财物，所以必须潜入别墅才可以。
所以，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先生，用车……”
梅坚毅一边思考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路口，等在路边趴活的黄包车夫看到有人出现，立刻殷勤的起身招呼起来。
只是话刚说了一半，他就看清了梅坚毅的长相，正是刚才那个只拔两毛的吝啬鬼！
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几个字憋了回去，黄包车夫黑着一张脸，又坐了下去。
看他这幅作态，梅坚毅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只是走出几步，脚下一转向车夫走去。
“师傅，去福州路。”
“不去。”
车夫没好气的说着，相对于肯定能赚到的两毛钱，他更愿意在这里等一等很有可能赚不到的一块钱。
对方态度很恶劣，不过梅坚毅却没有生气，反而跟着蹲在了车夫身边，笑问道：“怎么，在等熟客？”
“嗯。”
车夫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取下头上的毡帽遮到脸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梅坚毅没在意他这傲娇的做派，自顾自的说道：“看来师傅你对这一片很熟悉了，不知道认不认识季公馆的人？”
“我有一桩大生意，想找兴富银行拆借一笔款子，可惜没人引荐，不知道师傅你能不能帮上忙？”
“这位先生，您觉得我要是能帮上这忙，还用每天拉车吗？”
原本不想搭理他的车夫被逗乐了，拿下脸上的毡帽，一脸戏虐的看着梅坚毅：“您这是应了那句老话，急病乱投医了吧？”
被车夫拿话膈应，梅坚毅也不生气，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乞丐还有两富亲戚不是？
师傅你每天在这里揽活，想必也认识不少人，说不定拐上几道弯，这事你就给办成了。”
忽然之间被人恭维了，车夫心里也不免有几分自得。
“你要这么说，倒也不算错。这条路上，咱老王还真有几位点头之交。”
车夫老王本就是个话多的人，兴致一旦被勾起来，这嘴巴可就停不住了。
“不是我吹，杜公馆的三管事，陈华董府上的牛大姐，那都是我的常客。至于季公馆，他们家四少爷我还拉过包月呢。”
“四少爷？季先生不是只有一个独子吗？”
季长卿的情况，坊间传言不少。
流传最广的，就是坏事做多了，所以才会子嗣单薄，只有一棵独苗。
这也是梅坚毅来之前，在一间茶馆里打听来的情况。
“本家的一位少爷，行四，也住在季公馆里，大家都喊四少爷。”
“这样啊……这也是关系嘛，老哥，给引荐引荐，在下必有重谢。”
说着，梅坚毅从衣服里抓出了三块大洋来。
看着那哗啦啦响的三块大洋，车夫老王眼睛都直了。
不过想了想，一向胆子不大的他还是拒绝了。
“别，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季兴业那人别看只是季华董的亲戚，可人傲气的很，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咱。
而且拉包月都是一年前他刚来沪上时候的事了，自打他有了一辆洋汽车之后，我可就再也没见过了。”
“怎么，师傅你是怕去一趟事没办成，丢了面子？”
梅坚毅玩笑了一句，抓起车夫老王的手，把大洋塞了进去。
“我也不为难你，师傅你仔细说说这位四少爷的情况，回头我找找别的门路，看能不能搭上线。”
看着手里那三块最是讨人喜欢的大洋，车夫老王嘴巴差点扯到耳根子上去，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的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交代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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