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这不是无赖么？（4/15）
早餐很简单，就是窝窝头，炒咸菜，玉米粥。
唯一的半个馒头和英子拿过来的炒鸡蛋给了小四马学天。
哥三个谁也没有意见，这就是亲兄弟，骨柔情。
“老三，一会你先去送小四上幼儿园，我跟大哥还有驰大妈去工厂。路上注意安全。”
吃过饭，马学军跟马学文叮嘱道。
“老二，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马学武有点好奇，刚才吃的炒咸菜味道还不错。
此时，他感觉自己这个弟弟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难道以前所有的坏和一无是处都是装的？
“哥，我会的多着呢，以后我养这个家，你好好学习就行了。赶紧走吧，驰大妈等着呢。”
马学军说完，把头一昂，直奔英子家。
两家十几米的距离，也就是十几步。
“驰大妈，你完事了么，今天在辛苦您一趟，陪我跟大哥去我爸的工厂领抚恤金吧。”
马学军在英子家门口大声喊道。
“喊什么喊，等着。”
驰大妈没有应答，英子直接开门说道，她对马学军一点顾忌没有，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一会驰大妈和英子都出来了。
驰大妈空手，英子背着书包。
驰大妈陪哥俩去工厂，英子是去上学。
国营橡胶厂离盆儿胡同有不少距离，三个人去公交车站台，做了几站的公交车才到工厂。
“老大，老二，一会到了办公室，你俩装的可怜点，越可怜越好。说不定能多给几块钱呢。哎，你俩确实也够可怜的。也不用装......”
刚到工厂门口，驰大妈看着俩人叮嘱道。
马学军和马学武点点头，俩人都老大不小的了，当然知道驰大妈的用意。
“于主任，我陪老马的两个儿子来领抚恤金。”
驰大妈敲门直接领着俩人进了办公室。
“嗯，都给准备好了。你们要是紧着不来，我还想给你们送过去呢，这是厂里研究后决定下得文件，按工伤事故处理。”
于主任拉开抽屉，把一摞文件拿出来放到了三个人的面前。
驰大妈闻言，她在街道办工作，当然知道因公牺牲比工伤事故给的钱要多很多，所以她想争取下，恳求道：“于主任，您看能不能给定因公牺牲呀，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呢，怪可怜的。”
“既然您是街道的，就更应该知道政策了，厂里的决定也是根据政策来的，能定工伤就不错了，这也是看着四个孩子的面子，谁想到工厂一线没出问题，反而后勤却出了问题。每个人都是按照生前十个月的工资发的抚恤金，一共是七百二十块，数数吧......”
于主任也是个好人，但是他相帮马家，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工厂不是自己说的算，还有党委呢。
他只能照章办事，按照上级的研究决定办事。
马学军见大哥没借钱，他伸手把装着钱的信封接了过来。
“这是工厂的同事给凑的，三十多块钱，虽然不多，但是也是老马同事的一番心意了，你也数数。”
于主任又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沓钱，都是很小的票额，递给了马学军。
马学军开始数钱。
“这是你爸生前跟同事借钱的欠条，有四百三十五，要不先替你爸妈还了吧。”
于主任最后从抽屉拿出一摞欠条，虽然他有点为难，但是还是得说，欠债还钱......
马学军开始数钱，一旁的马学武看到他还有心思数钱，转身跑了出去，驰大妈一看，担心老大出事也跟着跑了出去。
马学军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否则他早就拿着钱跑了，谁还管你欠条呀。
他见驰大妈和大哥都走了，停下手里数钱的动作，看了于主任一眼带着哭腔道：“于叔，我知道您是好人，现在我爸妈这么突然的扔下我们四个走了，我们四个怎么活呀，哎......。我爸在粤省还有个亲戚，所以我想去那边投奔亲戚，你看看能不能给开个证明呀，没证明我买不了火车票呀。”
马学军开口闭口直接把还钱的事情不提，他是打算要是于主任不给开证明，他直接拿着钱就走，自己爸妈欠的钱现在根本没心思还，他要养家，必须坚持两个月，自己还要用钱赚钱呢，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于主任闻言，一愣，他从来没听过老马家在粤省还有亲戚，但是人家孩子既然说出来的，看起来也不像撒谎的样子，而且开个证明很简单的事情，自己直接扣个章就行。
“你是老二，是吧，真有亲戚在那边？”
于主任怀疑的问道。
“真的，于叔，你说我骗你钱，骗你吃喝都行，撒这慌骗你没啥意思呀，对我没啥好处，这不是马上暑假了么，我想去那边亲戚家看看，毕竟能弄点吃的说不定能多活一天呢。于叔，这个证明您要是不给开，我们兄弟四个真的可能活不下去了，所以，我爸妈欠的那些钱，我不能给你，我不能给你，你就不能给他们，你自己掂量吧。”
马学军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最后说的好像自己都要活不了几天了的样子。
“这也倒是，行，我给你开个证明。不过什么时候去，你想好了没？”
于主任想了想，自己开个证明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自己要是不给开这个证明，他感觉这个老二就跟无赖一般直接赖账了，自己反而一点办法没有，所以他直接同意了。
“反正暑假期间吧，这样吧，于叔，你直接写证明扣章，但是日期别写，等我需要的时候，我自己把日期写上去不就行了。”
马学军想通过粤省去香江，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
于主任一想，这个办法也行，反正无论如何，这个证明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开就开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沓工厂专用的出差或者探亲的证明单据，直接写上人员姓名和理由，然后扣章。
具体的日期，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期间几天，都没有写，直接给马学军空了出来。
“行了，有这个东西，用的时候你填上日期就行了。”
于主任把证明撕了下来，递到马学军的面前。
“行，谢谢于叔了，以后需要开证明的时候还找你。”
马学军接过证明，直接放到口袋，然后道：“于叔，我爸妈欠的钱呢，我们兄弟四个都认，但是呢，这个钱，现在不能还，为什么呢，总共才七百多，欠了四百多，如果还了我们还剩下三百，这三百也够我们兄弟四个半年的伙食费，为了我们都能多活几天，我给你重新写个欠条吧，这样也能给我爸那些同事个交代。”
马学军说完，直接拿过于主任面前的纸笔，开始唰唰的写了起来。
“我爸生前所欠四百三十五块钱，他儿子马学军承认这笔债务，还款日期拖延半年，一九八零年十月一日之前还清。望各位叔叔大爷原谅！马学军。”
马学军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抚恤金领取材料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欠条和笔直接放到了于主任的面前。
马学军拿着钱转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说：“于主任，这个钱，我马学军半年后一定会还的。”
于主任直接有点无语了，他没想到自己被这个十三岁的小孩给忽悠了。
愣愣的看着门外早已经跑远的马学军，他有点无奈，但是自己能去追么？
他做不到，谁让这一家子这么可怜呢。
虽然不能追，自己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可做，但是心里还是嘀咕道：“你这不是耍无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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