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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大匠窦奉旨造新宫 张蕴古执法得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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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胄说:“笔下所食所用皆是民脂民膏,不知道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皇上说:“朕说能想出办法就是能想出办法,总之朕不会麻烦你。”不久之后,大匠窦奉旨进宫,皇上说:“以后修建洛阳宫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大匠窦说:“陛下放心,臣保证洛阳宫宏伟壮丽,不输给史书所载的任何一座宫殿。”皇上捋着胡须说:“对于你的技艺真是有绝对信心的,不过你要牢记,朕修这座宫殿只是为了关内一旦粮食供应不足,朕就会带文武百官去洛阳流食,这样就好过让百姓四处流散了。”大匠窦说:“陛下用心实为良苦,身为贞观朝的臣子荣幸之至。”皇上说:“在洛阳修建的这座新宫,务必有朴实厚重之感,不可以有华丽的装饰,要不然敢于隋炀帝就没有区别了。”大匠窦拱手说:“陛下放心,臣记住了。”不久之后,大大匠窦带着他的助手来到了洛阳,他带着这几个人到处考察。不久之后便选定了新宫的地址,而且将新宫的图纸和烫样也做了出来。

当他把这些物品呈现在皇上面前的时候,皇上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说:“爱卿办事果然妥当,不过真仔细的看了,还是华丽了一些。要简洁大方,那些繁琐精致的装饰一律不要。”大匠窦说:“陛下,天子四海为家,如果宫殿修的过于寒酸,恐怕会被四夷的酋长们嘲笑啊!”皇上说:“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朕不能因为自己的颜面而浪费百姓的资财。”大匠窦说:“陛下不是说这次不动用户部的钱,自己想办法吗?”皇上说:“朕没有一分钱是自己的,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挡那些大臣的嘴,自己心里可不能没了数。”于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对烫样所呈现出来的装饰不断的简化,最后皇上满意的说:“就这样吧!朕希望这座宫殿修成之后以来可以减轻关内百姓的负担,二来可以让洛阳城更加的繁荣。”

大匠窦说:“还是陛下考虑的深远,那个戴胄懂什么呢?他的一双眼睛只是注意着户部的钱,永远看不到未来。”皇上臣着脸说:“你不过是凭借一技之长,在朝廷里混饭吃的人,怎么敢当着朕的面诽谤朕的大臣?”大匠窦立刻被吓得匍匐在地,皇上说:“朕知道你的师父宇文恺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工匠,却也正是因为他的技艺过于精湛,以至于各种极尽华丽的建筑层出不穷,最终让百姓苦不堪言。”大匠窦说:“臣绝不敢忘记陛下的教诲。”于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不知道皇上从哪里筹措了一笔钱,由大匠窦带着这些钱前往洛阳。工程有序的展开,一切都非常的顺利。但是不久之后,洛阳城的百姓就有了怨言,因为在修建宫殿的过程当中圈占了过多的民田,而他们却没有得到合适的补偿。洛阳的官员立刻上书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帝,皇上却没有将这些奏书拿给大臣们看,又拨了一笔钱去贴补那些百姓。

尽管如此,皇上已经隐隐的感觉到在修建洛阳新宫的过程当中出了一些问题,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当事情还不明确的时候,人都愿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因为人都愿意相信好的事情会发生,而对那些不好的事情的选择视而不见。就在这个时候,皇上又一次把唐俭招回来回来,二人久别重逢,自然多了一些感慨,想一想过去以前下棋的光景,想起自己因为下棋老是输而打算把唐俭杀了,简直荒唐可笑。皇上说:“朕还能见到你,真的应该感谢尉迟敬德将军。”唐俭说:“在家乡居住的这些年,邻里乡亲们都说像臣这样一个人侍奉在皇帝左右而能够全身而退,实在是旷古未有的奇迹呀!”一听这话皇上非常的惭愧,连连摆手说:“你是个人才,可真既然让你在家乡蹉跎数载,实在是崩溃到了极点。”

唐俭说:“这些日子晨也没有白在那里待着,皇上赐给臣的那些钱粮,臣把它们都用在了家乡百姓的身上,他们至今感谢陛下的隆恩。”皇上说:“自从你离开长安之后,这每天都在钻研棋艺,想着数年之后一定能赢你一局。不知道爱卿有没有兴致再跟朕下一局?”唐俭说:“只要陛下有兴致,臣理当奉陪。”其实自从唐俭离开之后,皇上忙于朝中的大小事务,再没有功夫下棋了。不过听说唐俭又来到了长安,皇后是非常开心的。因为皇上整日忙于朝中事务,以至于难得有放松的机会。而皇上习惯放松的机会就是去打猎,而只要皇上出去狩猎动静就不小。如果皇上只是在宫中下棋,成本自然要低很多。开局之后没有持续半个时辰,皇上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时候唐俭露出了往日的嘴脸,笑着说:“看来陛下的棋艺并不像陛下说的那样长进了很多。”

皇上笑着说:“朕知道,你是大唐围棋第一高手,就算是朕天天在宫里钻研棋艺,如果你也在家里,***这个,朕又怎么可能吓得过你呢?朕招你回来,不光是为了下棋的事,你也知道皇帝出巡到底不是很方便,你就替朕到边境走一趟吧!看一看守卫在那里的将士生活怎么样?看一看大漠和草原的酋长们生活的如何?他们与边境的将士们有没有冲突?”唐俭说:“什么时候出发?”皇上说:“明日朝会的时候,朕就会宣布这件事,再过个两三天你就出发吧!一路之上会非常的辛苦,这些日子朝中的很多大臣估计也都想你了,你去见见他们,见他们自然少不了要馈赠礼物,要是手头的钱不够用的话,朕就让内库剥给你一些。”唐俭笑着说:“还是算了吧!臣听说陛下正在修建洛阳新宫,那可是很大的一笔开销,臣估摸着大内的光景也是寅吃卯粮。”

皇上说:“朕富有四海,你竟然笑话朕没钱。”唐俭说:“普天之下没有一分钱是皇上的。”皇上说:“总之有任何困难都给朕说,要是你觉得朕太忙了,就让人给皇后说一声。”唐俭说:“臣在家乡就听说了,皇后几乎比皇上还要忙。”两个人哈哈大笑,明日朝会,皇上说:“从今天开始,唐俭就回到长安任职了,三天之后,他就会奉命出使北边。”然后让太监把印信和节杖交给了唐俭,唐俭说:“臣一定不辱使命。”唐俭这个人不但棋艺高超,而且仪表堂堂。拿到节杖和印信之后,一瞬间变得更加的光彩照人。散朝之后,旧相识立刻围了上来,长孙无忌说:“多时未见,你仍然死性不改,据说昨天你在宫里跟陛下下棋,不到半个时辰就让陛下投子认输。”

唐俭说:“陛下贵为天子,又得贤妻,又有诸公等良臣辅佐,边境上又有很多威猛的将军们在守卫着大唐的国土,皇上得意如此,我觉得在下棋的时候,就没必要让着他了。”房乔说:“也就是碰见了当今陛下,要是隋炀帝,你的脑袋不知道掉下来有多少次了。”唐俭看到房乔就想起了杜如晦,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哽咽着说:“房先生一向安好,我原本以为与杜公还有重逢的机会,没想到上一次见面竟然就是诀别。”一听这话,大家的情绪一下子都低落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唐俭看到了不远处的魏征,于是走过去鞠躬说:“魏夫子。”魏征赶紧还礼,说:“以直道侍君,让人佩服。”魏征这个话乍一听像是在夸唐俭,实际上却是在变着法的表扬自己。唐俭说:“你那样的勇气我是没有的,我与陛下相交多年,当年做秦王的时候,太上皇对陛下是非常纵容的,如今因为你的缘故,陛下规矩的多了。”

魏征露出一丝苦笑,长孙无忌却非常的得意。房乔说:“三日之后就要启程了,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聚一聚吧!”唐俭说:“房先生为官清廉,由你来出这笔钱,或许你能掏得起,可你的夫人能干吗?”房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众人哄笑起来,唐俭接着说:“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皇上为了宫里摆下宴席为我送行。”长孙无忌说:“你说你也是,下棋老是赢皇上,可皇上这样对你,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让皇上一局呢?”唐俭还说:“让别人一举棋有什么难的呢?但我始终不愿意这样做,皇上是英雄,是明主,就算是输了棋也不会伤及他的圣明,要是我故意输给他,我就变成了谄媚之臣,而皇上也就变成了昏聩的君主。”不久之后,宫里真的传出旨意,皇上要摆一下宴席请了王宫大臣一起为唐俭送行。长孙无忌说:“皇上待人如此宽厚,这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夜里,万春殿被装饰一新,这些秦府的旧臣们聚集在了一起,皇上说:“过去我与你们一起上阵杀敌,现在与诸公一起治国,但愿我们能够善始善终。我们君臣都应该好好的克制自己,你全了我们多年以前的那一场相遇。”之后耳边响起了音乐之声,眼前有人翩翩起舞。几轮下来,在场的人喝的东摇西晃。夜深了,大家各自被扶回家里去了,皇上来到后宫。皇后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立刻让人把用来醒酒的水果拿了过来。皇后说:“酒不能这么喝的。”皇上说:“今天朕高兴,就跟他们多喝了几杯。”皇后说:“高兴归高兴,可酒喝多了伤身。”转眼就到了唐俭要出发的日子了,他不希望大家再给他送行,于是清早的时候就于他的手下骑着快马离开了。长安这个地方虽说名气很大,却并不宜居,因为这个地方的物价实在是太高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时刻想念着长安,对于任何一个唐朝人来说,长安是一个如同梦幻一般的名字。他坐在马上回忆着发生的长安的一幕一幕,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北边。不久之后,他和手底下的人就看到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景观。守卫在边关的将军们,为了炫耀自己的军功,就把敌人的尸骨堆积起来,这些由尸骨堆积而成的如同山丘一样的景观大小不一,体积越大,守卫着这里的将军就越有脸面。而如果一位将军在他的防区内,这样的景观体积比较小,就会感到害臊,没脸见人。这样的景观看着这些长期居住在后方的人眼里简直是毛骨悚然,长安的使者到了,地方官自然是热情接待。这些将军们不但没有觉得这些景观有一些问题,反而非常得意的带着唐俭去参观,其中有一位将军指着这警官说:“这就是我的胜利成果。”

唐俭小声说:“将军,对于你来说最大的成果便是在你的防区内不发生战事以保大唐太平。”那位将军听到这样的话,自然非常的不屑,说:“如果每位将军只想着自己的防区,敌人一旦大举进犯,我们各自为战而不相互配合,史军觉得这是可取的吗?”唐俭说:“我的意思是说,对于将军们来说最大的功绩就是保证唐朝太平。”那位将军说:“我是军人,如果军人一味求和,我们还怎么建功立业呢?”唐俭露出一脸苦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草原境内,酋长们见到唐朝使者之后大吐苦水,特别是昔日的小可汗突利,说:“你回去告诉皇帝,制作那样的景观实在是不妥,我知道他们死有余辜,可他们既然已经死了,就说明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堆放这些尸骨实际上是在惩罚那些本分的草原居民,你也知道草原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大多数都沾亲带故,看着自己的亲人不管他曾经犯有多么大的罪,被堆放在那个地方,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不久之后,唐俭又来到了李思摩的驻地,李思摩也皱着眉头说:“这些将军的做法实在不妥,希望你一定要把这种情况告诉皇上,他们这样做让我在草原很难做人,我教导他们一定要忠于皇上,而他们的亲人的尸骨却被唐朝军队制作成那样的景观。”来到大漠之后,干脆有人趁机袭击唐俭的卫队,幸亏这是一支非常能打的军队,竟然将前来偷袭的人全部拿住,这些人被五花大绑丢在了帐中。唐俭说:“我与你们百姓并无仇怨,为何袭击我的卫队?”一个大胡子说:“你是唐朝的使者,一路之上,想必你已经看到了那些景观,他们是如何羞辱我们的,要是我们不有所表示,实在对不起那些亲人的在天之灵。”

唐俭说:“一路之上,已经有多位酋长跟我反映过这个问题,你放心,我一定把这种情况报告给天可汗陛下,让他们或者把这些尸骨交还给你们,或者由他们妥善安葬。”一听这话这些人就不再闹了,那个大胡子瞪圆了双眼说:“你能说到做到吗?”唐俭说:“我代表天可汗陛下来北边巡视,怎么会胡说八道说了不算呢?”不仅如此,生活在草原和大漠的百姓又向他反映了很多问题,过了一段时间,唐俭终于回到了长安,把自己的见闻写成了一份奏章递给了皇上,皇上看完之后大惊,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那些死去的人,应该心存敬畏,那些将军们羞辱亡灵,是很不好的。”唐俭说:“羞辱亡灵固然不妥,更大的问题是草原上的百姓多半与这些亡灵沾亲带故,要不是那些人还信任他们的天可汗陛下,相信陛下会为他们主持公道,事情就很难预料了,也许这些人会被组织起来,冲到内地烧杀抢掠。”

皇上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对。”然后就让人将这一份奏章送到了尚书省,不久之后,房乔又叫他拿到了政事堂,说:“这份奏章当中具体说了些什么,想必大家已经有了耳闻,现在我们要想出一个应对之策,弥补这些将军们犯的错误。将军们有军功是好的,但是如此炫耀杀戮,就算打仗的时候师出有名,这么做仍然是非常欠妥的。”李靖说:“保持一支军队的士气是非常重要的,那些将军们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像奏章里所说的那样是为了炫耀军功,而是为了激励士气。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但不能伤了军队的士气。”房乔说:“右仆射所提到的这个问题非常的重要,我们绝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伤了他们的士气。所以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呢?”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眼注视着马周。马周赶紧说:“第一,这些尸骨必须被掩埋,不可以让他们再露在外面,我们可以按照过去收拾骸骨的做法,举行非常隆重的法事,以安慰这些亡灵。”

房乔说:“第二呢?”李靖说:“第二就是不应该处罚这些将军们,皇上应该在写给他们的诏书当中给他们讲明道理也就是了。”侯君集说:“这些人多半都是右仆射的旧部,右仆射是不是有意在袒护他们。”房乔立刻制止,说:“我们之所以聚集到这里,是为了商量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让大家互相猜忌。”侯君集说:“可有人故意包庇,作为人臣难道眼中看不见吗?”房乔说:“你是带过兵的,应该知道士气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是多么重要,所以右仆射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妥呢?”侯君集看到房乔向着他,直到此时此刻,他还扳不倒李靖,只好说:“方才我也是为公事担忧,而言语有所不当,还望右仆射不要见怪。”

他们一直讨论到傍晚,明日一早来到大内,皇上说:“你们把办法想好了吗?”房乔看了一眼温彦博,温彦博立刻说:“陛下,我们已经拟好了诏书。”然后将一份文件你给了太监,太监将这一份文书交给皇上,皇上仔细的读了一遍点点头说:“十分妥当,特别是这一条,要保持军队士气,不一定非得要羞辱亡灵,而让草原和大漠的百姓更加仇视我们。”这个时候大家下意识的撇了李靖一眼,其实皇上一看就知道这是李靖的主意,那些人多半都是理性的就多,为了不让众人疑心于李靖,皇上特意说这样的话保护他。对于皇上的用心,房乔自然是明白的。而侯君集却在那里愤愤不平,这个人非常的自负。虽然他没有办法理解皇上的想法,但他却顽固的认为自己提出的那个办法更加的高明。李靖的存在让他感到极为碍眼,在他看来李靖是一个在关键时候不愿意站出来支持皇上的人,这说明在当时他怀有二心。

现如今建成被杀了,这个家伙的功劳和名望都在老子头上,实在是可恼可恨。皇上也知道侯君集的心思,说:“侯将军,你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呢?”侯君集说:“陛下,士兵在行军过程当中踩坏一株庄稼都要受到重罚,难道他们的罪行比不上踩坏一颗庄稼严重吗?陛下如此的袒护自己人,草原和大漠的百姓会怎么想?”李靖一听这话赶紧说:“陛下,侯将军之所以坚持要处罚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一定要为草原和大漠的百姓出头,而是他要趁机排除异己。”皇上说:“好啦,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之所以不处罚他们,就是希望能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制作这种景观边关上的将士全部参与其中,如果朕严厉的处罚他们,谁替朕来守卫边疆呢?”又是一天中午,房乔来到宫中跟皇上下棋,皇上显得非常的沮丧,没有心思去下,唐俭说:“陛下不是很喜欢下棋吗?这是怎么了?”皇上说:“你还记得张蕴古吗?他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大臣,却因为一个案子被朕冤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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