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那回不去的路口（四）
之前用来说服自己淡定下来的理由全都看似甚有道理，可是舒颜还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她其实一点不喜欢跟林远辉这样地僵着，还是拿起了手机。
在把信息发出去之后，她也终于是迷迷糊糊地正准备要睡着了，却就在这时接到了林远辉的电话。
“颜，我就在楼下，我想你。”
强迫着睁开的眼睛干涩，她却仍然很快地抓起了衣服套上，来到门边胡乱地套了一双鞋子，就跑下了楼去见他。
已经是子夜时分了，电梯迅速地就把她接了下来，电梯门打开来，她拢了拢头发跨了出去。
突然有一只手猛地伸过来，“啊！”，她连忙地捂紧了衣襟想要往一旁闪去。
“颜。”，林远辉却顺势接过了她身体的重心，把她抱紧。
她张开了双臂回抱着他，“你下回千万别这样了，三更半夜地，吓死人了。”，说着用手在他的后背轻捶了两下。
“好的，下回一定不这样了。”，他说着拥着她往墙角轻轻地一带，“真地吓坏了吗？来，我来检查看看是不是说的真话。”，说着扶着她的脖项亲吻了起来。
她也热烈地回应了他。
“今天是抽了好多烟了吧？”
“嗯。”，他点了点头，又把她拉回到怀里，更用力地吻着她。
他平时没有烟瘾，通常也就是出去应酬时会抽上一些，今晚抽掉的烟可快要是他大半年的数量了。
“你说你傻不傻啊，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把事情想明白。”
“嗯，对不起了，宝贝。”
“对不起什么了，你快说说看。”，她轻点着他的鼻尖。
“这两天真地是犯了傻了，让大家都过不好。”，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然后停了下来，他的唇附到了她的耳边，轻轻地蹭着她圆润的耳珠子，“小坏猫，竟然没穿内衣。”
“不是赶着要下楼嘛。”，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走吧，跟我回家去，我们俩的家。”
她看着他眼里的灼热和期盼，心里也在发热，嘴上却故意在问他：“我们家？”
“嗯，我们家。丈母娘都找人看过了，下个月的五号就是吉日，那天之后，我的当然就也都是你的了，嗯？”，他用脸颊轻轻地蹭着她的头发。
她伏在他的胸前，轻嗅着他那温热又安稳之极的气息，“那我要先上楼换套衣服，等我。”，她说着踮起脚吻了吻他的下巴。
他一脸满足地笑了，“嗯。”
走了两步，她回头眨了眨大眼睛，“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想要过来拐带我回去的吧？”
“嗯，是的。”，他说着长手一伸又是把她拉了回来，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眸光闪亮，手上还再一次地比划着，“我巴不得能够把你变成这么小的一个……”
“知道啦，要把我放进口袋里面去，到哪里都随身可以带着了嘛。”，她笑着帮他把话说完。
她上楼换好了衣服，来到母亲的门前听了听，还是转身去写了一张字条“妈，我今晚在蓝湖景苑那边”，然后用冰箱贴把这张字条压在了冰箱门上最显眼的地方。
任她再怎么地小心注意着，终究也还是免不了要时常地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做着选择。
汪海平的机票是第二天下午的，这次过来，与南城的朋友熟人还有以前的领导，已经都一一地见过面了，自己的餐厅马上也是要恢复营业了，所以他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又一次去到了奕峰事务所，想要见林远辉。
他长着好模样，前台接待员记得他，笑着说林律师正在开会，热情地引领他先到一边坐了下来。
他趁着身旁无人之时，靠近了会议室，隔着玻璃看到了林远辉，这个男人虽然脸色清冷，目光却炯炯有神，所有感觉比起照片来都再真实不过。
他也是到了这时才意识到，无论自己此番找上门来是想要对对方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只要舒颜不愿意给到他任何的机会，那么他也就什么资格都没有。
没有人必须在原地等你，就算有，你也最地问问自己，你值得吗。
想及了此，他只能是对前台接待员敷衍两句，离开了。
而他其实也悄悄地去到过舒颜家的楼下，这个小区是旧了几分，不过依然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他借着灌木丛的遮挡静静地等在了一旁，然后见到了买菜回家的颜素苹。
她昂首挺胸，步履自信又轻快，本是与自己母亲相当的年纪，她却要显得年轻了很多。
以前真地是不曾特别地注意过这点的，几年后再见才有了不太一样的感觉，其实也正如这一次他重返南城对待许多事情的态度一般。
遇上了熟人，颜素苹停下来与对方交谈，从袋子里找了找，拿出了一只大苹果，弯下腰来交到了小孩子的手上。
公平地说，这从来就不是一位难以相处的长辈。
他想起了当年不知道是由哪个朋友或者同学传出去的，说他靠着舒颜家在南城站稳了脚跟，他当时为此曾经是大为光火的，不屑地驳斥那根本就是谬传，他靠的从来都是他自己一个。
此时此刻再见颜素苹，他才算是有些明白过来那“脚跟”二字的内在含义了，其实那说的不过是舒颜母女俩给了他在南城的一个家，有了家出去拼搏的时候心里就踏实许多了。
他清楚颜素苹因为女儿，当初对于自己是爱屋及乌，后来他伤过了女儿的心，她如今必也不会稀罕他当面的一声“谢谢”或是其它的什么，所以，当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厅的大门里，他也转身很快地离开了。
趁着午休的时间，舒颜来到了汪海平入住的酒店。
汪海平早早地就等在了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他自己要了一杯咖啡，为她点的是鲜榨的橙汁。
舒颜坐下来，看了看橙汁，拿起轻呷了一口，对他说了声“谢谢”。
她把一个崭新的小旅行袋递给了他，“一点土特产而已，其实你在上海那边自然也不会缺的。”
汪海平接过了袋子，也说了声“谢谢”。
她笑了笑，“既然说是来送你的，我总不好意思就空着手过来。”
“以后，有时间到上海，到我餐厅里坐一坐吧。”
她又是笑了笑，“嗯，有时间的话过去坐坐确实也是不错。”
模棱两可的回答，实则是在拒绝，他垂了垂双眼，然后抬眼深深地看着她，“舒颜，对不起。”
她本来还是微微地笑着的，闻言缓缓地敛起了笑容，“真地不必再说这些了，汪海平，都过去了。”
他点了点头，“嗯。”
“我们以后就各自保重吧。”，她说。
“好。”，他只得又是点了点头。
稍后，他送她来到酒店的檐廊之下。
舒颜很自然地就直接向着停车场的某个位置看了过去，紧接着她的唇角微微地一弯。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知道在那车里的，是那个幸运的男人。
男人显然也是一直在关注着这一边的动静，看到了他们也立即地走下了车来。
然而，他却只是站在了自己的车边，并没有走近过来的打算。
舒颜最后说了一声“一路平安”，迈步向那个男人走了过去，快靠近的时候她还欢快地小跑了几步。
男人早早地为她打开了车门，把她拉到身喧，伸手帮她顺着头发。
她微仰起脸看男人，任由他来帮自己顺着头发，笑得很是灿烂。
这个场面，竟然出奇地美满和谐，只不过同时也刺伤了他。
这个笑容对于他来说，曾经是那么地熟悉。
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竟然似乎有着一种随时准备好了要去包容下她所有的超强气息，如果说她想要变身为一只欢快的小鸟，那么，男人就可以是一棵挺拔的树木，只需要微笑着站在那里，宠溺地看着在自己身边尽情地欢唱翻飞的美丽小鸟。
他看着两个人，竟然生出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来。
听过一种说法，越是年轻的时候，男人就越是抓不住爱情。
那么，这个叫林远辉的男人，他莫不是一直就在为了要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在准备着了吧？
他等待的时间也许是长了一些，然而却也是正好让他有机会成为了更好的那一个人？
“颜妹……”，他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唤了一声。
从今往后，她的所有美好，都将不会再为了他而绽放任何了。
他的心里再一次地泛起了苦涩，这几年过来他分手是不止一次，只不过此次在南城这短短的几天，才算是反复地咀嚼到了这个滋味。
春的风，冬的雨，那些被岁月甩落了的感情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所谓的放得下，不过就是有人已经懒得再往岁月的积尘里去翻找和修补了，不想要，也不愿意再等了。
所谓的放不下，也不过就在错过了以后，才醒悟到原来那个曾经以为也并不是那么完美的人，竟然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回头复求却又不得，心里面滋长出来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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